寒岐轩的这一声郑重的唤语,叫柳霜猜不透他将要干什么。
晚风清凉,拂过人的脸却让人顷刻清醒。寒岐轩慢慢走近柳霜,直逼眼前,不给她退后的机会,“我此生有三愿,一愿国泰民安,二愿皇家真情,三愿聘汝为妻。迄今为止,倾慕汝已有三百载,你可愿随我入驻东宫?”
隔着衣料,柳霜的手腕被寒岐轩紧紧掌控,她想挣脱,寒岐轩却步步相逼。
“将来我为帝,你为后,潜迹若得你我携手同行,山河必将锦绣乾坤,民间也会繁花似锦。”
“你不会是笼中金丝雀,帝后即是二圣,没人会限制你自由。”
寒岐轩上前拥住她,贪求她的温暖与回应。
柳霜的目光不在寒岐轩身上,她把它们投向了上空与前方。
今夜的幻族天空很清澈,繁星无数,熠熠生辉。
今夜的当空皓月也很温暖,华光似练,恬静宜人。
飘洛林的晚景更迷人,时空静谧,落英缤纷。
可她还是要将夜空染上杂质,让皓月失去温度,把美景变得平凡。
柳霜平淡地脱离出寒岐轩的怀抱,对他道:“你说不会限制我自由,所以婚姻大事也是我的自由。”
寒岐轩的嗓音含有一丝哽咽,“当然。”
柳霜看着寒岐轩,认真地拒绝道:“如此,这件事,恕我不能答应。”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柳霜只能说:“心不在此。”
寒岐轩问:“那在何方?”
她深深一叹,眸光幽幽,仿似什么都不在乎。
“不知道,将来再说吧!兴许会遇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呢。”
寒岐轩抿唇僵了片刻,在柳霜身后款款落下最后一句,“不管怎样,我一直都在。”
柳霜不得不承认,寒岐轩很会说话,只要他愿意开口,基本没有女子能抵抗住爱河的决堤。
可她已无法为之所动,她的身躯乃至整个灵魂,在很久以前就对墨云箫埋根深种。
她承不起这份情。
此时此景,柳霜却想起信凉平日那一颦一笑都温柔似水的闺中人。衣白如雪,是她为追随心上人的脚步;默默无闻,是她与世无争的一厢守护。
柳霜淡笑回首,“岐轩哥哥,一国太子的背后虽有无数女子争相夺艳,但总会有甘愿为你静静绽放的一朵,她不争不抢,就算你看不见她,也该记住她。”
寒岐轩的脸面瞬间一白,眸中悲色渐深。不是为其他,而是因为她为了拒绝,反手将自己推给别人。
从前,他只当她冷艳名绝的称号是外表,内心还是柔软如初。今日才发现,她的心竟也可以狠绝到冷硬无情的地步。
以和煦的语言,传达最无情之意。
寒岐轩对月苦叹,“轻然,你的心真狠。”
柳霜不可否认。从前的她或许心软过,但如今再也不会。她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寒岐轩给不了她想要的。
可寒岐轩还是拧着一股劲,把控住最后机会道:“但我不会放弃。”
柳霜知道再怎么争辩下去也无用,索性飞上枝头,倚着树干,疲惫地闭上眼。
寒岐轩也跃上树,“困了?我送你回去。”
“不困。”
“那便陪你坐一会儿,明日还得回泽川向父皇复命。”
柳霜知道他得到碧雾九连环,修为一定大涨,突破到冰灵不是难事。假如有一天他的冰灵也达到顶级,与墨云箫的焚灵对决……
那必定是生死一战。她没有把握谁会赢,但总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希望这场战役只停留在今日的脑海里,永远不会转化为现实。
第二日清早,柳霜是被树木的一阵摇晃给惊醒。她睁眼一看,黑衣长袖的墨云箫已经在树下等着自己。
“轻然玄女,你这一夜好不快活。”墨云箫仰头看柳霜,哼声说着。
柳霜立即否认,“我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干。”
“还清白?”墨云箫嗤笑,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披着的白如兰的宽广袍袖上。
柳霜瞬间醒目,摘下|身上披衣,急急忙忙从树上跳下,迎面抱住墨云箫,喜笑颜开地道:“不清白,早就是你的人了。”
墨云箫忍住想抽柳霜的想法,任由她抱了一阵,须臾叹道:“回吧,当心风寒。”
柳霜紧盯手中那件白袍,解释道:“我和他真没什么。”
墨云箫斜瞅她一眼,压根没当回事,“披衣而已,算得了什么?”
柳霜想想也对,什么都不如生米煮成熟饭来的实在。她被墨云箫抱着走路,边走边满意地夸奖道:“果然通情达理,不枉本玄女睡了你。”
墨云箫脚步忽滞,手中指甲用了些力,隔着衣服掐柳霜,“玉轻然,要你说些正常的话,能死是不是?”
柳霜嘻笑抱住他后颈,在他耳旁轻声细语地说:“这些话我只会讲给你听,别人想听,还没机会呢。”
柳霜推了推身旁人,叫了许久都不曾出现的称呼,“墨哥哥,你理理我。”
墨云箫瞬而抬臂,掐上她的脖颈,眼尾上挑出一抹红,“你真的不是人。”
柳霜看着他道:“你想谋杀亲妇吗?”
“你也知道你是妇?”墨云箫的手又掐紧一寸,把柳霜脖颈勒出一圈红痕。见柳霜有些透不过气,他又匆忙撤手。
不想柳霜又继续道:“夫妇同体,妇要睡夫,夫应当作陪。”
对这个人的能言善道,墨云箫实在忍无可忍,怒吼一句,“滚!”
至于衣裳破碎的两人最后是如何回去的,那便要多亏送衣服的迎雁了。
迎雁起的不算很早,刚准备去辰族取奏折,就被玄女传音,要她往飘洛林前送两套衣服。她明面不问,心中却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介于上次挨罚的教训,再也不敢多言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