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窈走到床前,借着身上喜服宽大的衣袖,悄悄探了探平王的脉象。
果然和她预料的不错,喝下这碗药,人必死无疑,不喝,倒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不知道,谢夫人清不清楚这碗药的药性。
到底是庸医开错了药方,还是谢夫人觉得平王活下来无望,才会不惜儿子早死,也要留下儿子的血脉?
秦窈犹豫一瞬,才向谢夫人提醒道:“家中长姐医术超然,耳濡目染之下,我也略知些药理,夫人准备的这碗补药,药性太烈,平王殿下恐怕受不住。”
原主不懂医术,秦窈随口编了个借口,却被谢夫人毫不客气地拆穿道,“得了吧,你字都不认得几个,怕是连《药经》都读不通,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懂药理?也不怕闪了舌头!”
秦窈慢半拍地想起来。
此前,在京中一场佛会上,原主为出风头,主动为到场众人诵读经文,可一段百十来字的经文,读得磕磕巴巴不说,还足足念错了十四个字。
佛会一结束,原主大字不识的事就传遍了兆京,被好一通嗤笑。
秦窈通过原主的记忆,默默回想了一遍本朝的文字,虽类似繁体字,却也有较大出入,她认得的并不比原主多……
突然变成半文盲的秦窈,一时竟无法反驳谢夫人的话。
谢夫人明显听不进她的劝,再多说下去,怕还会以为她是在故意捣乱。
“夫人教训得是。”她不再提什么药理,改口道,“殿下昏迷不醒,寻常办法喂药肯定喂不下,不如我一口口哺给他吧。”
说完,不等谢夫人同意,已经喝下一口药,含在口中,朝平王亲了过去。
在快要贴上平王双唇时,又“羞涩”地以袖遮掩,挡住屋内其他人的视线,悄悄把汤药吐在了自己内侧的衣袖上。
屋内光线昏暗,正红色的嫁衣颜色也暗,袖子内侧沾上汤药并不明显。
没有人察觉到秦窈的小动作。
等谢夫人反应过来时,秦窈已经喂完了一口药。
谢夫人狠狠拧起两条眉毛,一脸平王被秦窈玷污了的模样。
有心要发作,又见平王嘴角干干爽爽,没有一丝药渍流出,竟然把药全都喝了下去。
自平王昏迷后,水米难进,每次喂药都是桩难事,常常一碗药喂完,能咽下十之一二都是好的。
谢夫人虽不喜秦窈孟浪的喂药方式,但奈何管用,到底忍耐住,没出声阻止。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
怕喂药不顺利,准备的药量本就有富余,这会儿全给平王灌了下去,药效很快就会发作。
谢夫人不便多留,嘱咐过三名侍妾,又警告地瞪了秦窈一眼,便带人离开了。
她一走,房间里只剩下三位侍妾和秦窈。
仨侍妾毫不客气地挤开秦窈,围守在平王床前,一边留意床上平王的反应,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秦窈。
其中,生得最好看的那个先开口道:“我曾有幸见过秦大小姐几次,那可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心地也极好,常常免费为贫苦人家看诊,堪称我辈女子楷模。可我今日见到秦二小姐——”
她目光轻蔑地来回扫过秦窈,阴阳怪气地啧了一声,才继续道,“横看竖看,却是和大小姐半点儿也不像呢。”
三名侍妾都是谢夫人千挑万选出来的,也就家世比秦窈差些,旁的无论样貌还是才情,都要胜出秦窈许多。
秦窈勾引二皇子事发,还能入府为妃,而她们却只能做侍妾,相比之下,难免嫉妒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