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院使全名冯望白,他身边跟着的公公不是别人,正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内侍总管王禄。
两人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银练。
绣衣卫没有得到平王的指示,即使被冯望白喝止,也没停下动作,仍要继续绑缚小冯氏和秦思妩。
王禄见状,疾走上前,也出声劝道:“平王殿下,先让人停手吧,奴婢这儿有皇上给秦大小姐的口谕。”
皇上传下的谕旨,不论是手谕还是口谕,都犹如皇上亲临,在场之人必须跪地行礼,有时,甚至需要设案焚香。
姬长夷闻言,微微皱眉,示意绣衣卫停手。
人群外的银练顿时松了口气,急忙跑过去,扶住自家小姐。
王禄瞥了眼平王,又看了看虽然停手,但仍把秦思妩围困在中间的绣衣卫,暗自叹了口气,才道:“秦大小姐,接谕旨吧。”
秦思妩简单整理了仪容,这才与台下众人一起,面朝王禄跪下道:“臣女在。”
姬长夷也和秦窈一起走下高台,同众人跪在一处。
王禄高声道:“传皇上口谕,秦氏女思妩,蕙质兰心,柔嘉成性,医才超绝,其所制药方,祛除疫病,解救岭南百姓于水火,是为不世之功,今特封其为郡主,以示嘉奖。封号及后续受封仪式,则令礼部稍后甄选操办。”
王禄复述完皇上的话,却迟迟不见秦思妩谢恩,便故意假咳两声,提醒秦思妩道:“郡主还不谢恩?”
谁知秦思妩却突然朝他拜了拜,说道:“臣女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为本分,不敢居功,况且,臣女现在乃戴罪之身,也不敢领受赏赐。”
众人闻言,顿时大哗。
不敢领受,这是要抗旨?
冯望白狠狠皱了皱眉,他并没劝说秦思妩,而是立刻对姬长夷责问道:“敢问平王殿下,绣衣卫方才为何要抓思妩?”
绣衣卫一向恶名在外,冯望白方才刚进围场,就看见秦思妩被几个绣衣卫围住,便觉得肯定是绣衣卫在故意为难秦思妩。
他一向都很欣赏秦思妩在医术上的天赋和勤奋,如今,对方又研制出了他久攻不下的时疫药方,他便对秦思妩越发惜才。
要知道,此次岭南的时疫格外厉害,人一旦染上,十不存一。
岭南从爆发瘟疫到现在,已经死了数千人,这还没算上地方官员怕被问责,故意瞒报少报的。
秦思妩能及时研制出治疗时疫的药方,拯救的是岭南万万百姓的性命,厥功至伟。
只受封郡主,已经是委屈了她。
眼下却因为绣衣卫,连这点儿赏赐也不能接受。
冯望白不由替秦思妩愤愤不平,问话的语气便有些不大好。
不过,没等姬长夷开口,一旁的老福王先说道:“还是本王来回答你吧……”
作为主持了今天这场血缘测试的人,福王把方才围场发生的事,客观而又简明地说了一遍。
冯望白原本气愤的神色,渐渐变成了僵硬。
他先是目光复杂地看了秦窈一眼,随后眼神闪了闪,还是坚持说道:
“就算思妩才是小冯氏的亲生女儿,也不能证明当年调换孩子的人就是小冯氏,不过,她确实很有嫌疑就是了。
“但绣衣卫抓捕小冯氏也就算了,思妩曾不辞劳苦为穷苦之人义诊,现在又救下了岭南几十万人,心性纯善,可见一般,怎么可能会和小冯氏沆瀣一气,还雇凶杀人?
“殿下,莫要冤枉了好人,寒了功臣之心,还有岭南的数十万百姓,若知道自己的恩人被绣衣卫如此对待,怕也是不依的。”
他的这番话,明晃晃的在为小冯氏和秦思妩开脱。
但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并且颇有煽动性。
虽然岭南距离兆京较远,疫情暂时没影响到兆京,但是朝中最近正为此事焦头烂额。
在场之人,家里或多或少都有在朝为官的,因而也都听说过岭南这场瘟疫的可怕,也都清楚,秦思妩此次的功劳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