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计议,母后总是这么说,”顾城风沉沉开口,“儿臣已经不想再等了,这么等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顾城风忍着疼痛翻身下床,他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喝下去,“啪”的一声,手中茶杯应声碎裂。
越想越气,只差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手底下的精锐死了一大半,自己也受了伤,眼下确实显得无力,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无从下手做点什么。
他微微勾唇,眼中划过抹阴冷......
“你也看到了,他比我们想的要难对付得多,若你再有行动,他定然有所防备,到时候吃亏的是你!”太后苦口婆心道,“母后已为你拉拢了诸多朝臣,皇帝体内有没有解药的毒,眼下他能暂时撑着,但早已元气大伤,倒下去那一日必定不远,等他一死,群臣必定拥你继位,你会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你想要的位置。”
听到太后这么说,顾城风心里不甘,但也只能暂时压抑住满腹阴郁。
“现在的他,跟父皇是何其相像,”他冷冷一笑,“永远猜不透他的城府到底有多深,就像当初,父皇明着厌恶他,骗过了所有人,众人都以为他被父皇唾弃,是宫里最不起眼的皇子,纵然他被宫人欺辱,父皇看见了也当没看见,谁能想到,那样决绝的父皇,却在驾崩的那一刻将皇位传于他。”
当初谁都以为,皇位是属于他顾城风的。
朝中百官除了苏家那几头不识时务的倔驴,可以说满朝皆对他恭敬奉承。
因为母后那时候贵为皇后,又最是疼爱他,然而当先帝的遗诏被刘成在金銮殿上宣读后,所有人都变了副嘴脸,迅速与他拉开距离,转而全部倒戈。
一夜之间,他的身份地位甚至不及陈太妃所生的梁王顾子昂,更是不得不对那个当初他领人万般欺凌的落魄皇子俯首称臣,从满眼轻讽将他踩在脚下,到跪拜在他脚下尊他一声“皇兄”,这落差凝结成一口恶气,叫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随着顾城风的话落下,太后的眉心好一阵突兀而过,捏着佛珠的双手,手背青筋凸起,一根根,似交缠在一起的藤蔓。
就像被触及了内心最卑微的地方,也同时被掀开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
她紧绷着全身每一根神经,没有说话。
脑海里不断翻页重演着自己亲身经历的一幕幕景象,每一幕,都如同噩梦。
顾城风的声音紧接着落下:“母后,儿臣想不通,同是父皇的孩子,父皇为何对儿臣这么无情,甚至他连封号都不曾赐给儿臣!父皇虽没表现出对儿臣的不喜,但他从来不对儿臣笑,不管儿臣怎么迎合讨好,他看儿臣的眼神,就像陌生人,儿臣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就像儿臣非他亲生似的,母后......”
“够了!”顾城风的话没说完,就被太后厉声打断,“你父皇被奸人蒙蔽所以才做了如此决定,如今那些奸臣贼子也处理得差不多,何必再去纠结过去。”
她僵硬着语气背过脸。
有些话落下来,正中心脏。
永远忘不了,自己是怎么从一个小小的答应一跃成功后宫之首,世人皆以为是先帝钟情于她,给了她格外偏爱,这偏爱,甚至打破宫中礼制,她曾经也被世人认为是宠冠六宫的女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从来不缺乏。
实则是怎么回事,只有她跟先帝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