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起了大早出发,到达老家村子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老家所在的这个村子名字叫石庙,想必大家这时候多少会有些迷糊,其实这个老家跟郭家的祖宅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同一个地方,郭家祖宅濒临老城区算是市郊,听说都有开发的计划,而我现在回的老家则在栾川,所以说到底我是有两个老家的人,至于说这其中的原因咱们前面也已经交代过了,我爷爷郭登科那时候败光了祖业甚至欠下了一屁股债不得已变卖了老宅,带着我奶奶背井离乡的算是逃难逃到了栾川的石庙,并且在这里定居了下来,我听我爸说过当时他还没有离开村子的时候,我爷爷本身就是个闲汉懒汉家里很穷没人看的起,加上是外人眼中的外来户,整个村子又只有一家姓郭的人,这个在村子里可谓是单门独户,所以整个家庭在村子里也不受待见甚至经常被欺负。
初来乍到村民们都不知道我是谁,在我自我介绍了我是郭登科的大孙子的时候,我觉得那些老人都拿戏谑的眼神看我,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我爷爷就是个笑话,不仅我爷爷,连他们提起我爸的时候三句话不提倒插门上门女婿的字眼儿也让我极其的不舒服,我忽然理解了我爸为何不愿意回老家的真正原因,或许他从未在这里体会到任何的温暖,乡下老家只有另他心酸和难堪的过往。
不过当我问及我三叔的时候,他们脸色终于变的正常,这倒是让我出乎意料,后来和帮我们带路的那个年轻人交谈得知,我三叔从年轻时候便是村子里的混世魔王,因为打架斗殴还进去关了两年,出来之后住在我爷爷留给他的破房子里,天天纠结一帮地痞无赖喝的昏天暗地的,喝完酒还爱耍酒疯简直就是一个过街老鼠,不过这两年一个外地的老板来这里采石场,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那个外地老板一开始来的时候被本地村民处处刁难,后来那老板找到了翘勇善战的我三叔帮忙摆平,我三叔恶名远扬,别的本事没有,打架没怕过,跟本地人打了几场恶战之后立马把场子给镇住了,之后摇身一变成了这采石场的总经理,说是总经理谁都知道他是那老板养的一条天字号大狼狗,我三叔跟着这个老板没少赚钱,而那老板也仗义,后来帮我三叔弄了一个加工厂,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生意,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也能跟着有口饭吃。
以前很多看不起三叔的人现在都在三叔的采石场和加工厂上班,人一有钱自然啥都变了,这才是我提到我三叔郭长兴之后老人们脸色变化的原因,他们敢调侃我爷爷跟我爸,却不敢得罪我三叔。
到村口的时候我跟老朱就看到村子里有个相当豪气的小洋楼,在弄多民房之中看着格外耀眼气派,没想到这房子竟然是我三叔起的,家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别克汽车,那家门口的两只大狼狗也是喂的刚猛威武,院子里也是十分热闹,有人在打麻将,有人在观战,还有个人在那边宰羊,其他的人在打下手,我一眼便认出来那个吊着烟卷挂着大金链子赤膊的人就是我三叔,我看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我,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诧,可能是他也认出了我但是又不能确定。
那带路的人道:“长兴叔,认不出来了吧? 这是经纶叔家的孩子。”
我三叔呼的一下站了起来骂了一声操! 他这么一骂吓了我一跳,心道难道我来的唐突了? 我们虽然有很亲近的血缘关系,但是却从未有过正面的接触,他要是不认我这个大侄子也是极有可能的。
骂完之后他站了起来大步的跑到了我身边来,他反倒是有些紧张的搓手,搓完之后竟然要伸出手来跟我握手,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握完之后他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合适又把手抽了回来,对着院子里的人吼道:“一帮傻逼,能不能有点眼力见,没看到家里来亲戚了? 过来招呼着!”
人群一下子都看向了我把我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我跟我爸年轻的时候长的像之类的话,我三叔道:“你是叫四九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有些生疏的叫道:“三叔。”
他一笑,眼睛有些发红,随即摆手道:“你爸起的什么吊名字!不好听!走走走,进屋坐,你们别他娘的玩了,赶紧把羊给我炖上!再去买几个好菜,我要招呼我大侄子!”
他一边说一边往大门口的方向看,我知道他是在看什么,就压低了声音道:“我爸没回来。”
他略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大嗓门道:“不回来去球!没人请他!走,屋子去!”
进了屋,映入眼帘的便是中堂客厅香案上供奉着的我爷爷和我奶奶的遗像,我三叔忙着给我跟老朱弄吃的喝的,他的那帮朋友也在屋子里忙前忙后,我跟老朱甚至都没有插嘴的余地,七言八语之后羊肉也煮熟了,去买菜的人也安排上了酒菜,三叔拉着我跟老朱就开始喝酒,我跟老朱平日里也算是纺织厂院里酒量不错的了,跟三叔还有他的朋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他们完全都是那种不要命的喝法,喝到中途之后我跟老朱相约出去撒尿,结果被风一冲我直接一边尿一边吐了起来可谓是出尽了洋相,再之后的事儿记忆已经完全模糊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床上的用品一看就是新安排的,我听到了房间里有呼噜声却不见人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儿呢,拉开床单一看发现这货在床底下呼呼大睡口水几乎都要流成河了。
我有些口干想要出去找水喝,打开了门之后看到三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下午喝的最多,这时候却跟没事儿人一样,看到我出来赶紧放下遥控器过来扶住我道:“没事儿吧孩子?”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没事儿,哎,不胜酒力丢人了。”
他摆了摆手道:“比你爸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