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满月那天,林俊山对司马雪诗说:“我们结婚已经满月了,我想应该回老家去向父母亲禀明,好让两位老人家欢喜。”
司马雪诗说:“应该。我这就去跟我的父母禀报。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吩咐,儿媳妇去见公婆,要带什么礼物。”
林俊山惊讶地说:“你是说,你要跟我一起去见我的父母亲!?”
司马雪诗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怎能不去?早见早好早安心。”
林俊山说:“山里人也没有什么讲究的,随便带一些小礼物即可。”
司马雪诗说:“带什么礼物,我问父母亲,他们会给咱们安排的。我们还是坐马车回去吧。因为骑马虽快,但是路上颠簸厉害,会太累;坐轿子虽然舒服,但是太慢。”
林俊山说:“也只有乘马车最合适。我还没有学会骑马,坐在轿子里,我也不习惯,像老爷一样的,不好。”
结婚满月的第二天,古清明日过后七天,阿勇赶一架马车载着林俊山、司马雪诗,另一架马车由阿憨赶着,载着小英、丫环阿美和布匹、衣服、人参等,他们高兴地一路哼歌,向金洲行进。
一路行来,满目凄惨,新塚旧坟,哭声累累,冥纸烟飞。小英说:“小姐,要是知道路上都是这样悲惨之状,我们应该下个月才起程。”
司马雪诗说:“前七天是寒食节,也叫清明节。这三月是鬼月,也就是亡魂月,百姓祭拜过世的亲人,这是古列民俗,没有什么可以惊奇的。人故有一死,只是泰山与鸿毛之差吧!”
阿勇说:“只是这气氛太悲哀。把我高兴的劲都弄没有了,连赶车都没有力气了。”
林俊山说:“我去年也是三月出来,怎么没有发现如此悲惨之状。莫非这一年来死了很多人?”
司马雪诗说:“不是的。你去年出来,全心要赴京城,所以没有去注意这些。”
林俊山说:“应该是这样。当时只管走路,在青林县城时,又遭到一顿打,伤病满身,还遇着一群乞丐追着。因此就没有去注意这些上坟祭拜的事了。”
他们一行六人,夜住晓行,半个月就到达青林县城。青林县城距林中镇,如果步行需要一天,乘坐马车一个小时就够了。此时,林俊山心里如波浪翻滚,他最怕的是见到杨秋妹一家人,可是,不见又不行,总不能一生一世都不跟杨秋妹说自己已经娶妻结婚。
他想找一个合适机会跟杨秋妹、杨强叔叔讲明情况,可是又怕司马雪诗知道后怪罪。他想了想,决定不进林中镇,今晚住县城,明天上午直接过去,到林头村才改车步行回岭顶村家里。杨秋妹的事,今后写信给他就是。木已成舟,也只能使杨秋妹痛苦了。
林俊山在县城“好来客栈”要了三个上等房间,夫妻住一间,阿勇、阿憨住一间,小英和阿美住一间。他本来想住一夜就过去,可是他想不到他们一行人的穿戴、派头早就惊动了客栈的老板和客人。
他们的到来很快就传遍了县城和乡村。隔天上午,他们路过林中镇时,杨强、杨婶、秋妹竟然在路边看到林俊山坐在马车里。说来也是林俊山所种的因和该结的果。他的马车到林中镇时,突然狂风大作,马车的前帘被大风掀开,杨秋妹看得他真真切切,车里面还同坐着一个年轻美女。
林俊山是胆战心惊过去了,可是杨秋妹却如傻似呆,杨强夫妇则如坠深渊雾里。一家人愣在路旁半个小时后,还是杨强经过战争那生死离别的场面,最快恢复镇定。
杨强说:“我们都回去吧!或许看错了也未必。如果林俊山起负心,心变黑了,他也必定会来一个交代的!”
杨婶说:“也只能这样了。当初也是我们看好的,主动叫他定亲的。当时,我总觉得跟他有缘分。谁想得到他这么快就变心。不过,我总想未必是他,如果是他,他应该提早跟我们说明。我们的秋妹又不是没人要,嫁不出去。”
杨秋妹则心痛无话,她在想,不管情况如何,自己应该跟上去看个究竟,问个明白。她想到就做,她真的沿林头村方向追上去;她也不管林俊山的马车走多远,就是拼命追。
杨强和杨婶急了,心想,这小妮子疯了!杨婶在后面直喊:“阿妹!回来,回来!”秋妹并没有听到母亲的呼叫,继续跑…….
杨婶喊:“阿妹,追不上的!马车已经过去太久了!回来!”杨婶没有办法再跑路了,只好停下来,喊:“老头!想想办法!叫阿妹回来!咱家的妮子还怕嫁没有人要!?”
杨强说:“我去借马,骑马追上去!”
林头村距林中镇约十五里,林俊山他们坐马车很快就到达,他在村边叫来一个老伯,给他一些钱,交代老伯管好车和马,又找到四个汉子来当挑夫,然后,领着司马雪诗、阿勇、阿憨、小英、阿美上路,四个挑夫则挑着布匹、衣服、人参、行旅等跟在后面。刚走了半里地,被杨秋妹追上。只听杨秋妹喊:“俊山哥!站住!林俊山!站住!”
死了!死了!林俊山一听就知道是杨秋妹,虽然一年没有见到她,但是,她的声音还是辨别得出的。林俊山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杨秋妹近来说:“林俊山,我有话问你。”用手示意他到路边讲话。
林俊山只好对司马雪诗说:“你们先行一步,在大树下那边等我。有一个熟悉的老乡要跟我讲话,我去去就来。”
司马雪诗说:“好。快一点回来。”
杨秋妹气喘嘘嘘,未有说话先流泪,擦了眼泪后问:“林俊山,你这是回家呀?怎么不先到我家告知一下?同车的那个女子是谁?她是你的什么人?”
林俊山愣了一会儿,答:“秋妹呀,说来话长。如果不是遇到她,我早就死了。”
秋妹说:“你娶了她了吗?”说着,又哭出声来。
林俊山看着秋妹凄惨的样子,也忍不住心酸,答:“娶了,今年二月初举行婚礼。可是,那是不得已的呀......”
杨秋妹说:“可是.......可是......我呢?”
林俊山说:“本来,我是要找一个机会向你和阿叔、阿婶解释这件事。只是事出仓促,来不及。”
杨秋妹说:“你已经娶她为妻,还有什么解释的。你已经变心,背负了我。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早说?你不是会写信吗?为什么不提早写信解除我们的婚约?你既然要娶官家小姐,为什么当初跟我定亲?”
林俊山说:“秋妹,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是有苦难言,一时难于说尽说明说清。我到京城时,姨父已死,投亲无门,流落街头,饥寒交迫,又被恶人打得昏死过去,最后是被雪诗救了,才保住一条生命。
雪诗又帮我安排一份事做,我才没有辜负家父家母的希望,也才能够有衣遮体,有食充饥。
我本不敢奢望与她结成连理,可是她家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甚是痛爱,有意找我为婿,所以就......”
杨秋妹讥讽说:“所以,你就攀龙附凤,乘机取得荣华富贵!”
林俊山说:“秋妹呀!不是你说的这样简单。俗语说‘知恩报恩’,我也是没有办法呀。如果不是雪诗救了我,我早就变成游魂野鬼了。这时哪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呀!我辜负了你,这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可是,事出有因,也只能如此了。”
杨秋妹听林俊山如歌似泣的表白,心里也有点不忍,说:“可是,我一年来,日日想,夜夜想,对你的思念从无一刻停止,我把整颗心都交给你......你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