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幽沉的视线忽然一顿。
他心疼的指尖紧捻着,绕过盛南音的碎发,声音艰涩,“只要是你,便不算麻烦。”
“我知晓你的意思。”盛南音勉强的扯了扯唇角。
这些时日她过得也并不开心,人瘦了一大圈,瞧起来竟凸显了些许疲惫之意。
他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沉得住气,心里的疼痛几乎在无限止的蔓延着,让他连艰涩的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
“是因为书信的事情对吗?”
这是他捧在心上都觉得疼不及的女子,又怎会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便是他人给盛南音造成的伤害,他都无法容忍,更何况是他自己?
“并不全是。”盛南音摇了摇头。
她知晓沈煜在想些什么,便伸出了手轻拍沈煜的手背。
“一方面是因着书信的原因,但另一方面却是因着新帝。”
“新帝?”沈煜的声音蓦然变得疑惑,“如今他已经稳坐帝位,还有何事是他放不下的?”
“不。”盛南音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憔悴的面容染上了一丝凝重。
“他虽然如今已经坐上了帝位,但大皇子为人极其多疑。”
“况且如今他虽然坐上了那个位置,但潜在的威胁却还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而那个潜在的威胁,第一便是你,第二便是二皇子。”
“若朝臣之上都是忠臣,也许你二人还能留得一条性命,但若是其中多了一个奸臣,那你二人的性命迟早要葬身于新帝手中!”
说到这里,盛南音单薄的身子不由微微一震。
这一世的轨迹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但是,她绝不服输,亦绝不认命!
她要守护的人上一世守不住,那这一世即便拼了这条命,她也绝不允许他人染指分毫!
沈煜眼眸掺上了些许复杂。
他虽一直对那个位置毫无意思,但似乎抵挡不住他人的揣测。
正如盛南音所说的那般,新帝本就是个疑心浓重的,但凡有大臣在他耳边低语这些什么,只怕他与二皇兄都未必能够难逃一丝。
就在盛南音厢房里的气氛陷入一片死寂之时,门外响起了尖细的声音,“雍亲王,皇上有请。”
是新帝身旁的大太监。
先帝逝去,他的大太监也未能幸免。
朝代更迭,新帝身旁服侍之人自然也要换上自己的心腹。
复杂的眼眸逐渐变得坚定,沈煜向外低喝了一句,“本王即刻过去。”
门外尖细的声音随即停滞。
好一会儿后,沈煜才从盛南音的厢房离开。
二人并未再多说些什么。
但两人的心里都如压上了一颗大石般,沉甸甸的。
沈煜步入朝圣殿中,依稀仿佛还能感觉得到先帝存在的痕迹。
他压下心中的想法,笔直如松的身影没有半点弯下的意思。
新帝面色微微阴沉,但旋即却又扬起一抹笑意,挥动明黄宽袖,“六弟,坐吧。”
“多谢皇兄。”沈煜应了一声,坐于一旁。
但他却并没有疏漏,新帝眼底掩盖着的一片阴霾。
心里扬起一抹凉意,沈煜将怀中藏着的信抽了出来,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