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外面的人过来通报:“何队,江照林说一定要见你,是很要紧的事。”黄哥抢答说:“我们在找、在查了,你告诉他着急没有用,不要催!”
江照林摇了下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后面事情其实跟她说的不大一样。思悦本来是要说出真相的,她当时已经答应我了……”
何川舟单刀直入地问:“你觉得她的状态怎么样?我觉得她跟王熠飞的表现都不大自然。”
青年拍手:“我说了呀!他说跟案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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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涌过来,拽着她的衣服将她往上提,可是栏杆的阻隔让他们使不出力,陶思悦还在不停挣扎。
如果陶思悦对苦难的缘由感到迷惘,何川舟也有诸多不能明白的地方。
“我懂,我懂。”何旭抓紧她的手,扯了个笑容,安慰说,“没关系的。”
她在命运嘲弄的推手下,在迷途里不住打转,被两难的选择围困,提不起破釜沉舟的决心,只能自我安慰,一天天掐算着日子,希望所有的一切能尽快过去。
“姐。”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就哑了,词穷中找了句不大合适的开场白,“视频我也看完了。”
“对不起,我不懂。”她语无伦次地说,“为什么?我不明白……对不起。”
“后来陶先勇确定我没有把那个人供出来,不想再闹了。我觉得事情终于要结束了。”陶思悦说着顿了顿。无论多少次,每当剧情进行到这个节点,那种无处发泄的怨愤就会开始滋长,“我好几次都这样觉得,结果每次都变得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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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旭死了,说出真相又能怎么样呢?我们一家人的生活都会被摧毁,我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而且这真的是个意外,我妈妈之后十年没出过老家。她已经在忏悔了。”
朋友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无奈道:“这都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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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旭救过她两次,带着她奢求不到的理解跟宽容,可是依旧改变不了她的人生。
一朋友跟过来,贴着他坐下,看向陶思悦的方向小声道:“她跟你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她爸妈今天在派出所那一通闹,她不帮着说句话啊?”
江照林就等在走廊上,手里捏着手机,见何川舟出来后,用力抹了把脸,朝她迎来。
即便一切都清楚,足够的智慧依旧不能实现完全的自我疗愈,更多的情况是,哪怕明知道是一条歧路,人还是忍不住要回头。
据说最后人是在跨江大桥上找到的。
“韩松山其实也是在帮那个男人做事,一直不依不饶地在背后出力。陶先勇不敢承认事实,一口咬死是警方内部在勾结,捏造证据。韩松山睁眼说瞎话,编造各种谣言散布出去。那时候信息传播途径窄,韩松山跳得高,大家只能看见他的文章,看不到警方的公告。当然,就算看见了也不一定相信。我妈听到周围人的讨论,被他们骗得团团转,我跟她说不是何旭,她完全不相信。”
何川舟点击播放最后一个片段,不过对里面的内容大概已经清楚。
李兰用自杀威胁,让何旭过去谈判。两人争执间,何旭为了救人摔了下去。
何川舟用了十年才走出来,陶思悦至今困囿于过去。
陶思悦对何旭,有景仰、有感激、有依靠,还有更深重的愧疚。
她天真地认为所有的事情都跟陈旧的日历一样,可以被覆盖,被遗忘。
陶思悦模糊的声线逐渐平稳:“因为舆论闹得太大,加上有医院的体检报告,分局开始查这个案子。我不敢说出他的身份,只给了时间。那个年代的执法记录仪刚传进国内,功能还比较单一,不过也清楚记录了当时两人聊天的场景。调查没进行两天,就证实跟何旭确实没有关系。”
“我不恨他吗?我也想杀了他,可是有什么用?就算我当时把证据拿出来,强^奸罪罪名成立,他能被判几年?”陶思悦闭上眼睛,有种自暴自弃的悲观,“他姓沈,叫沈闻正。你知道了,能拿他怎么办?”
何川舟决定去看看。江照林是最了解陶思悦的人,说不定能提供有用的线索。
同事劝道:“小姑娘想点好的,多大点事儿啊?时代不一样了,这算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何旭一出现,陶思悦的精神就崩溃了,她往下一滑,被何旭跟边上的同事及时抓住手。
苦难也罢,痛苦也罢,虚妄也罢,好过清醒面对何旭不存在的世界。
何旭仰着头,长长叹了口气:“我没做过坏事,我不怕接受调查。都是大人的错误,难道真的去逼她吗?”
几人合力把她拉上来,陶思悦跪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呓语似地说着些含糊不清的话。
黄哥选择再看一遍,挪动着鼠标点中标题,发现何川舟已经起身离座,想问问她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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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舟的注意力发散,看得不大认真,只发现临近结局时,陶思悦脸上的痛苦跟悔恨少去了许多。泪痕干透后,那些感情仿佛跟着消失了,留下跟脸色一样苍白的语言,辩解自己多年来的行为。
何旭善良地肯定了她的想法,让她得以在飘荡不安中获得短暂的喘息之机。
“他凭什么逍遥法外!”王熠飞冲上前,对着镜头吼道,“我要警方公告真相!真相!”
陶思悦哭着说道:“何叔对不起!何叔对不起……”何旭抿着唇角,大概猜到她的对不起是为了什么,只是点点头,说:“没关系的。”
何旭从车上拿了条毛毯,盖到她身上,蹲在她面前静静看了片刻,让同事先送她回家。自己走到桥边,靠着栏杆坐下。
等视频全部播放完毕,众人憋着的一口气才敢呼出来,交头接耳地发出声音,讨论王熠飞的动机跟两人目前所在的位置。
王熠飞的刀锋直接割破她的皮肤,一道细小的血线顺着银白的刀刃流淌下来,不满陶思悦那淡然的态度,恼恨地道:“你怎么能够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那个人是谁?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陶思悦带着鼻音小声啜泣道:“真站到桥上,我又不敢往下跳了。水面太黑,只有一点点倒映的光,我翻过栏杆,两条腿都在发抖,一点点往外挪,然后坐在边上,坐了一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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