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秋月想要说几句话来安慰安慰徐君如,可还没说出话来,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消息可属实?哥哥…为什么会战死!西北此时不应该有战事啊!”徐君如的声音带着嘶哑,不愿相信这个消息,更何况,此刻草原上尚有粮草,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向康朝进攻?
“娘娘…将军他,不是在西北战死,而是死在了西南。”周太医苍老的脸上满是泪痕,解释道, “这个季节草原上战事甚少,但西南不同。西南的森林里常年有毒烟瘴气弥漫,镇守西南的李将军年纪大了,因此皇上将徐将军调到了西南。”
“西南…”徐君如喃喃的说道,康朝的西南,那是有去无回的地方,那里是一片广袤的山脉森林,里面常有猛兽凶禽出没,也因此挡住了西南倭人的侵袭,康朝和西南倭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可为何倭人会在这时候来进攻康朝?
周太医又说道, “西南倭人此时正值新皇更替之时,朝中有人主张攻打西南倭人,皇上赞同这个主意,徐将军便领命去了,却没想到还没有到倭人地界,人却被毒虫咬了…”
徐君如圆目怒瞪,“哥哥怎么会!他怎么会这么傻,就连对西南地况熟悉的李将军都不敢轻易带兵深入,他怎么会这么傻,不管不顾的就带人去了!” 更何况…丞奕赫为什么就同意了让哥哥去…
周太医看了看徐君如,有些不忍的说道, “微臣想…将军可能是为了娘娘…老爷夫人和将军知道您被圈禁的消息都心急如焚,上下花了许多的银子和人脉想要见您一面,却都被皇上和容大小姐拦了下来…”
徐君如明白了周太医的意思,哥哥知道她失宠,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便想着若是自己能够在战场上有所建树,丞奕赫就会一直宠爱自己!徐君如苦笑着,泪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的哥哥啊,直到最后还是在想着怎样让她幸福,可是…丞奕赫那样的人,她已经不再想要他的爱了,可她的哥哥却为此失了性命…
徐君如瘫软的坐到了椅子上,她的身体为微微颤抖,后面的话周太医也没有再往下说,是为了她,没想到她又成了哥哥的牵绊。
记得小时候,她和哥哥约好一块儿翻墙去庙会上玩,哥哥很利索的便翻了过去,而她困在墙头上不敢往下跳,急的哭出了声被父亲发现了,哥哥被父亲狠狠的打了一顿还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成了哥哥的累赘。
周太医看着出神的徐君如,有些不忍心的道, “娘娘,您不要过分悲伤,免得伤了肚子里的皇子…您肚子里的皇子可是您最后的希望…老爷和夫人刚刚承受了痛失爱子的心痛,您可一定不能出什么事了…”
徐君如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她对着周太医说道, “谢谢您提醒,还要劳驾您,给我父母送个消息。”
周太医连连点头, “娘娘这么说就是见外了,蒙徐家荫蔽多年,这些都是微臣该做的。”
徐君如狠狠的抓着椅背,“告诉他们,女儿一定会从永乐宫里走出去,一定会查明哥哥的死因的!也请他们放心,若是哥哥的死另有蹊跷,我一定会为哥哥报仇的!”
周太医点了点头,说道, “娘娘…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君如苦笑了一下,说道, “无妨,你说吧,我如今出不去永乐宫,许多的消息都无从得知,你说一说或许我还能够有所判断。”
周太医闻言,下定了决心,先是对着徐君如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开口说道, “微臣下面的话,可能会以下犯上,但…微臣对徐家忠心耿耿,不希望您被蒙蔽了双眼。”
周太医抬起头,对着徐君如说道, “娘娘,将军好像一开始也是不想去西南的,但在跟皇上密谈之后,便同意了。期间谈话的内容,无人可知,并且,外界的这些消息,皇上似乎并不想让你知道。”
徐君如愣了半响,才问道, “为何这样讲?”
周太医继续说道, “这只是微臣的一些感觉…并不一定是真的,微臣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就急急忙忙的过来告诉您,但发现有人在跟踪我,这才摔了几下。”
丞奕赫…徐君如觉得眼前迷影绰绰,难道丞奕赫和哥哥做了什么交换?才能够哥哥心甘情愿的出征西南?又为何不让她得知外界消息?
徐君如看着周太医衣服上的泥痕,这才惊觉,“这消息,有谁知道你知道吗?”
周太医摇了摇头,说道, “我是从徐府暗卫处得知的消息,想必要比朝堂之上的官员们还要早些,这消息可能现在也刚送到皇上那里。”
徐君如点了点头,此刻对面不知道是敌是友,她必须要隐藏自己,她对着周太医说道, “周太医,你先将衣服收拾一下,假装你还不知道这消息,也还没有告诉我!”
周太医愣了一愣,不知道徐君如为何这么说,但他一一照做,将自己收拾的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徐君如又带他走到堂中,说道, “劳烦周太医给我诊治了。”
周太医刚完成对徐君如腹中皇子的日常检查,对徐君如说道, “小皇子一切顺利,娘娘最近有些急火攻心…”
话音未落,永乐宫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这是几个月来,永乐宫门第一次大开着,进来的正是禁卫军首领,他径直走到堂中,看到周太医和徐君如正在进行诊治,两人之间很是平静,似乎什么都还不知道,这才松了口气。
他对着徐君如行了一礼,说道, “娘娘,皇上此时心口痛,周太医是这方面的专家,因此要先借周太医一用。”
徐君如满脸担忧, “周太医,快,快去看看皇上,皇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心口痛?”看起来还是那个对皇上真心实意的淑妃,并没有因为被圈禁就对皇上心存芥蒂。
禁卫军首领连忙安抚道, “许是最近政务繁忙,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娘娘安心,安胎要紧啊。”
话语间,周太医已经收拾好了药箱,向淑妃辞行。
徐君如依旧担忧的对着周太医说道, “一定要让皇上珍重身体啊。”
禁卫军首领带着周太医离开了,永乐宫的大门又被死死的关了起来。
徐君如抚摸着自己已经大了起来的肚子,还有一个月,最后一个月,她即将重新开始。
徐君如快生了,这是宫里人心知肚明的一件事,这是丞奕赫第一个孩子,宫中又有两位妃嫔有了身孕,只是,世事无常,她们的孩子能不能够顺利诞下,还是个未知。
但,徐君如不同。
刚一开始,皇上将徐君如圈禁在永乐宫时,宫中妃嫔或许有些幸灾乐祸,可随着时间推移,她们才看清,皇上将徐君如圈禁或许不是为了惩罚她,而是为了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时间,宫中有几个妃子怀孕,但都没有保住,皇上很看重徐君如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会如此的大张旗鼓的将淑妃推离漩涡中心。
日子一晃就匆匆的过去了,周太医被禁卫军首领带走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永乐宫,太医院那边派了新的太医来,瞧着很是面生,说是刚入宫的许太医。
许太医离开之前按惯例将安胎的药交给了秋月,秋月将药煎好后端到了桌旁,可徐君如却有些心神不宁。
为何周太医不来了,难不成被容采馨或者丞奕赫发现了?那他还能活着出宫吗?不知道周太医有没有把消息传到父母身边,希望父母不要太过伤心。
徐君如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承父母恩情十余年,此刻甚至都没有办法跟他们见上一面,甚至连哥哥都因为自己而失去了性命,她狠狠的攥了攥手心,压下自己心头的种种情绪,她还在孕中,情绪不可过分激烈。
“娘娘,把药喝了吧。”秋月看着眼眶微红的徐君如,自然知道她心里又想起了徐将军,可眼下最要紧的是平安将小皇子诞下。
徐君如抬眼,看了一眼桌子放着的药,“倒了吧。”
“倒了?”秋月有些诧异的重复道, “娘娘,您现在要以身子要紧啊。”
“这药,不是周太医带来的,不能确保可靠,要知道我现在一旦出点事,就很可能是一尸两命的结局,这估计是暗地里那些人最想见到的结局。”徐君如平淡的说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