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为什么要毫不迟疑地回护她,支持她呢?
桑衿咬了咬牙,抬手撑高自己手中地伞,罩住了顾伏桦地身体。
他们身处同一把伞下,呼吸相闻。
顾伏桦静静地低头看着她,目光从他浓长地睫毛下透出,冰凉而带有寒意清晰明了。
千万雨点自 天空砸下,打的伞面沙沙作响,雨下的打了,周围的街道影子在雨景中晕开,只剩下了影影绰绰的青灰色影子,整个天地一片恍惚。
而在这样的恍惚迷离之中,桑衿听到身后桑峰的声音,似远又近:“真是边疆那小子?”
桑衿默然无语,机械的握着手中的伞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虽然手中的这把伞不小,但桑衿一直举着,后面半边身子也被雨水淋得湿透了。
只是桑衿的身子微微颤抖,握伞的手收的无比紧,骨节都有些泛白,却依然固执的不肯松一下手。
顾伏桦抬手握住桑衿手中的伞,桑衿茫然的抬眼望去,而顾伏桦则从桑衿的手中接过伞,轻拽着桑衿往前走去,眼神示意身后的桑峰跟上。
桑衿仿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身不由己的被顾伏桦拉着往前走,只茫然的侧脸望着顾伏桦。
顾伏桦帮桑衿打着伞,慢慢的走过大雨滂沱的接到,带着她走向停在路口的马车。
禹城街道静静站在大雨之中,整个世界喧闹遥远,唯有在顾伏桦的雨伞的庇护下,大雨才被隔绝在外,无法侵袭。
桑峰坚毅的声音在雨中响起:“半个月后,我们出发去边疆。”
桑衿猛地抬头,雨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打在伞上的雨点,声音短促繁重,仿佛在声声敲醒桑衿的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桑衿坐在马车里回过神来,鼻息间充满马车上燃着的南国弭香,耳边听到桑峰艰涩而低沉的声音徐徐说着:“在边疆的日子,我们父母去世的那段时间,晋泽,便是刚才那名男子,同样也是我父母属下的孩子,日日过来府中照料桑衿。”
顾伏桦抬头扫视一眼桑衿,在急雨行驶的马车内,在一个空间里的他们,就像是被全在一个世界的迥异的天地之中。
桑衿近在咫尺,不过他一低头就能触碰到的距离,却又远在天涯,仿佛这一天一地的雨,把他们两个人的心思隔开千里之外。
但顾伏桦只微微点头:“随后呢,若是按着世人的想法,桑衿与他应当由婚约才是。”
桑峰艰难开口:“但其实,这么多年来尽管晋泽曾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尽管晋泽的父母都曾经是我们父母的属下,但晋泽的父母从不愿接纳桑衿进入他们家。”
桑峰的声音虽然低沉,吐出来的字却无比清晰:“晋泽的父母不愿接纳桑衿,但晋泽从一而终,对桑衿的认真,我看在了眼里,终于有一天,晋泽的父母终于松口,宴请我和桑衿去家中做客,可那天边疆敌军入侵,提前找了奸细在晋泽父母饭中下毒,自然而然,晋泽认为桑衿心怀报复,恶意给他父母下毒。”
“所以这件事后来调查清楚了吗?”
“此次皇上指派我去边疆整理军务,便是正好可以重新调查这件事情。”桑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有时间,有动机,有机会。”桑衿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许久,才颤声说出口:“不论事实如何,他心地纯善,连路边的小乞丐也要怜惜,自是不愿意再信我。”
是啊,总是那般义正言辞的神仙,却始终不愿听她的一番话。
悠远的日子总能带给人沉闷的心情,桑衿飘忽到了还在上界的日子,晋泽是天界的神,而她不过是小小的仙,连神根都没有,可就是那样,晋泽明目张胆的偏爱整个上界都知晓,可晋泽的父母乃是上界威严的上神,怎能容忍一个小仙来败坏门楣!
坚持数百年之久,久到晋泽身边的神连后嗣都传了三代,然而晋泽还是独自一人,再如何威严的上神也只好松口,勉强同意桑衿跨进他们家的门槛。
魔界来犯,同样的经历,同样的结果,只不过晋泽为了挽住父母一枚神魄,甘愿献出自身神魄相换,付出的代价便是神魄尽损,以凡人之躯重新修炼成神。
顾伏桦手撑着头,几个人在马车里沉默。
夏日急雨,倾斜而下,雨丝透过窗帘飘飘忽忽荡进来。
顾伏桦看着桑衿低垂的面容,忽然又低声问出口:“如果去了边疆之后,所有的蛛丝马迹都已经消亡,找不到真相,又准备怎么办?”
桑衿默然咬住自己的下唇,许久才说:“这个世上,只要有人做坏事,就肯定能留下痕迹,我不信有什么罪恶,能被时间泯灭。”
一同当初的桑衿坚定。
“好。”顾伏桦也毫无犹豫:“你和桑峰只管放手去做就好,无需担忧,我会站在你二人身后。”
“嗯......”桑衿低头,睫毛覆盖住那双明净的眼眸,看不出的水光一闪而逝:“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