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沈听言谈间竟有了几分季凝熟识的样子，他没等季凝的回答，足尖点地向着人多的地方冲了过去，季凝伸手去拉，却只碰到了他的衣角，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听冲进人堆，掀起了一片寒冰。

她虽然好奇沈听话里的深意，但此刻这种情形来不及细想，沈听的伤太严重，这样放任下去，就是死路一条，季凝劝不动他，就开始满场找秦绛尘的身影，最终在另一个方向的森林中看见了熟悉的剑光，连忙提着云芒赶了过去。

敌人中普通的魔修还是占了绝大部分，季凝只要提高警惕并不是很难对付，她一边打着一边向那边跑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森林中的秦绛尘。

同他们两个人差不多，秦绛尘衣袍染了不少血迹，隽秀的脸上也被划破了一道，让本就清冷的人多了一点妖冶的美，这里不像沈听守着的正面人数众多，被秦绛尘这么一拦已经消灭了大半，季凝二话不说配合着他尽数斩杀了所有的魔修。

当然大部分还是秦绛尘动的手，季凝有贼心没贼胆，对杀人这事还不是很熟练。

“你过来干什么。”

秦绛尘语气平淡，根本不像在询问她，身前没了敌人，他背靠大树向下滑着坐在了地上，指尖抹去脸上溅到的血迹，眉宇间是掩饰不了的疲惫。

季凝突然想起，她刚看到沈听的时候，对方就蹲在地上平复呼吸，她还以为是因为身上的伤口裂开的原因，现在想想，恐怕沈听也没什么力气了。

“你被吓傻了？”她的疑惑实在太明显，秦绛尘一眼就看了出来，他抬头望向天边，喃喃自语，“天就要亮了。”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夜晚有这么长。”

秦绛尘的话不难理解，大家都是通宵战斗，难掩身上的疲惫，季凝好歹也算个战力，她坐在旁边，秦绛尘倒也安心的短暂休息了几分钟，他仰着头，看着远山交界的地方泛起鱼肚白的光芒，唇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季凝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绛尘，天色刚刚亮起来，柔和的光芒落在他身上，本就俊美如神邸的人又因为身上点点血迹多了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令人难以移开目光，活脱脱一个战损美人，他此刻笑起来，并没带平时或嘲讽或不屑的情绪，似乎只是单纯为了笑而笑。

“真可惜，这么漂亮的日出，以后见不到了。”

秦绛尘轻飘飘的说话，吓坏了一旁的季凝，她凑到秦绛尘身边，怕扯到伤口只是轻轻拉了拉衣袖，一脸焦急，“我们已经把这里的敌人赶走了，师兄福大命大才不会有事，你别瞎想啊！”

秦绛尘摇摇头，目光从日出转到了季凝的脸上，依旧是那股说起话来像是要被风吹走的语调，“你跑来找我，是因为他吗？”

季凝一愣，纠纠结结，咬着唇角点点头，她是打算来找秦绛尘救沈听的，可现在看见秦绛尘也这么虚弱，她又不忍心再说出来，秦绛尘看着她一脸纠结，刚准备开口，忽然皱起眉头捂着嘴不住的咳了起来，力道大的整个肩膀都在颤抖，尽管用力的捂住唇角，殷红的鲜血还是源源不断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这一下着实把季凝吓得够呛，看着秦绛尘外伤不多，没想到居然伤的这么重，季凝连连用手拍着秦绛尘的后背，等他呼吸平稳下来才敢松手，秦绛尘呆呆的盯着指尖鲜血，过了半分钟神色平静的抹掉了唇上残留的血迹。

“吓到你了？”秦绛尘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这句话放在平时季凝肯定要狠狠揪出来说一顿，但此刻她只有心疼，秦绛尘没去管她的情绪，自己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收剑入鞘，对着季凝温声:“我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