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若梅花香在骨，人如秋水玉为神，大约说的就是李澹薇。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银色面具，大约是隔得近了，明朝清隐隐看到他面具边缘未曾遮掩到的瘢痕尾巴，如同蔓延最远的根系。

明朝清又想起了那个梦，她的手指不过轻轻触了面具，梦境霎时碎裂塌陷。

坍塌，爆炸，火药，谋杀，他的这张脸，是被人活活毁掉的。

没有收走他的命，却收走了他所有的傲骨。

她无数次去回忆，当初跪在她身边与她一道接旨李澹薇的模样，脑海只余一片模糊，只有抬眼见一道惊骇的目光始终落到她的心口。

只是，她回忆不起来了，大约是哪个姑娘嫉妒又艳羡的刀子目光吧。

“朝清。”

明朝清回神，就见李澹薇正望着他，示意她拿起旁边婆子托盘里的却扇。

拿起却扇掩面，明朝清才发现扇面是几条栩栩如生的锦鲤。

别说，挺富贵精致的。

在宾客的夸赞下，明朝清跟着喜娘走出去，指腹转了转扇柄，越看觉得扇面的锦鲤讨喜，心中不免赞叹方翡的手艺精妙绝伦。

“不是我绣的。”方翡看破她心中所想，“原本准备了好几柄，世子爷都不满意，大约觉得精致却普通了，入宫拿了这柄回来。”

早听闻这些皇亲国戚要找好东西就进宫求，还真是见着了。

方翡看那柄扇子，“锦鲤寓意，吉祥、如意、好运气，健康，美满，世子爷是很像同您好生过日子的。”

忽而，几声撕心尖叫划破长空。

无数嘈杂的叫声落到明朝清耳畔。

“啊，脸，他的脸！”

听到脸字，明朝清心口骤然发紧，扭头就朝正堂跑去。

“姑娘！”

“夫人！”

“世子妃！”

明朝清疾驰回去，便见围观宾客脸上露出惊骇、惋惜、讥笑，还有姑娘害怕眼红的景象。

她目光落到人群中间，抬手捂住半张脸的李澹薇，随即立刻别过了目光。

面具下的瘢痕是李澹薇心中不能掀开的伤，他不希望任何人看见。

所有人给李澹薇寻面具的王府仆从，看着出现的明朝清几乎都屏住了呼吸，襄王妃捏紧手指站了起来。

边上来观礼的谢瓷兰，沈玉安对视一眼，都在思考怎么破这僵局。

明朝清低头，就见那张面具在她脚边。

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吓得我我还以为怎么了。”

明朝清底身拾起面具含笑走了进去，抬手用那柄锦鲤扇子挡在李澹薇脸侧，替他挡住各种打量的目光，一边将面具递给他，一边朗笑望着众宾客，目光不朝李澹薇脸上去半分。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