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他娘闹。
陆家的老家主自然是不愿意的,一大家子在一起,才显得人丁兴旺。
但耐不住其他几房乐意呀。
这几年陆家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几房人却没正儿八经的分到多少钱,早就心里生了怨。
加上陆瑶箐这事一催化,那是恨不能立马就把家分了。
仿佛一分家,他们就能翻身把歌唱了一样。
早些时候,日日吵着要怎么处理陆瑶箐,如今日日吵着要怎么分家,倒是无人再提及陆瑶箐了。
陆家这头闹得沸沸扬扬,陆瑶箐却同俞明知结伴离开渝州了。
俞明知离开陆家之时,陆家又给了他一笔钱,数额还不小。
这钱拿着有点不太心安,俞明知心想要不还点回去,倒没想正碰到出逃的陆瑶箐。
陆瑶箐也没想到,还会再遇到俞明知。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回,还是陆瑶箐先开的口,问他来做什么。
俞明知就是个普通百姓,虽有些私心,但品质也不算坏,一五一十的就把来意说了。
陆瑶箐凝他半响,微微蹙了蹙眉,这才道:“还倒是不用还了,你要真觉得拿着心不安,倒是可以护送我一程。”
俞明知就问:“姑娘要去哪?”
不知!
陆瑶箐有家不能回,俞明知是无家可归,索性就结个伴,走哪是哪。
只不过,大启国太乱了,各州府不是打仗,就是内乱,难民一拨又一拨的,但凡路上有人露点财,或是有人好心给了难民食物,多半是要被抢的。
陆瑶箐生在富贵窝,没吃过苦,更没见过这等场面。
俞明知生在底层,却都是见识过的,沿路上提醒着她。
陆瑶箐虽是大家小姐,又当过几年大皇子妃,还是很受教的。
两人穿着打补丁的衣裳,灰头土脸的揣着巨款,走了十来天都还没走出渝州,索性便在渝州下头的广林县驻足下来。
因为战事的缘由,许多人卖了家产,携家带口要去别的地方投奔,宅子田地都贱卖了。
陆瑶箐出门之时,在衣裳夹层里也缝了好些银票,大小金额的都有。
便与俞明知各出一半,买了个小二进的小院子。
前后加起来,还没陆瑶箐在庄子里住的院子大,但这院子很实用。
藏粮藏人的地都有。
真有人打进来,也不怕没地儿躲。
因为战事,百姓们都人心惶惶,加上还有不轨之人出来搞事,便乱上加乱。
陆瑶箐同俞明知一道与旁的邻居一样,买好些米粮囤着,等闲时候也不出门。
一个做饭,一个生火;一个干脏活累活,一个则是缝缝补补。
这搭伙过起来的日子,倒也像那么回事。
两人相处的时日久了,有些不该说,不能说的话,偶尔也会提上一句半句。
这会子还想着日后战事平了要散伙,陆瑶箐提点他手里的钱要怎花,花到什么点上;
俞明知则教她生存之道,做饭浆洗,以及人间的险恶。
秉承着互相学习的态度,两人在这方二进的院子也待了几个月。
文宣帝身死,宋蕴和登基,再到叛王永靖王伏诛,新帝死,小皇帝登基,清算叛党……
各州府战事暂且消停下来,府衙大刀阔斧缉拿叛党或是作乱之人,直到年底,百姓们才渐渐恢复生气。
陆瑶箐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怀真公主“死”在那场宫乱中。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捂着心头弯下腰去,疼得半天都起不来。
一双眸子涨得通红,眼泪却一滴都没有。
俞明知还是第一回见她如此,吓得不轻,一把抱着她回屋,就要去请大夫。
陆瑶箐拉着他不让走,缓了好半日,眼眶里才有了眼泪。
声音沙哑的道:“我,有个妹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