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夫人正在料理丧事,闻言心尖一颤,忙上前道:“亲家舅兄,这话是怎么说的,弟妹是我们伯府求来的媳妇,怎么可能亏待她。”
说着又拿帕子装模作样的抹了抹泪:“只是她是个福薄的,竟一时冲动……”
“呸……”宋信然丝毫没有认为世子夫人是女人就该客气着点。
他恶狠狠的啐了一口,冷笑:“好听话,谁不会说,你们伯府要真没欺负她,没亏待她,那你敢发誓吗?”
“若有欺辱亏待,伯府后辈无男丁,即便有也个个是断袖,你敢发誓吗?”
世子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回是真哭了。
宋家三公子是个混不吝的她知道,可混成这样,却是委实不知道的。
伯府后辈无男丁,有也是断袖。
这种毒誓她怎么敢发?若真发了,岂不是让建嘉伯府往后断子绝孙?
宋信然的混账话,配合着世子夫人的哭泣,让前来吊唁的宾客十分同情起建嘉伯府。
如此自然不乏有人上前指责宋信然过分,混账云云。
宋信然既然敢来闹,就不带怕的。
无视那些人的指责,他问柳怀兴:“出事那日,我妹妹那一身带血的伤,是你打的?”
柳怀兴对着宋信然还有旧情,此番晓得他是为妹妹出头,更不愿惹这一身的骚。
连忙摆手:“不是我,我素日都不与她见面,如何会打她……”
此言一出,不少人看先他,看向世子夫人的眼神就变了。
宋信然自己名声不好,也不想柳怀兴的好,便道:“也是,你只喜男人,又怎么会进她院子。”
柳怀兴被他说得有些脸红,但并未反驳,也就是默认了。
众人……
还真是好家伙,承认得如此爽快。
世子夫人怄都要怄死了,一边让人去请建嘉伯夫妇,一边暗骂柳怀兴这个蠢货,是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宋信然俨然还怕事儿闹得还不够大,朝柳怀兴勾勾手指头。
柳怀兴对他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十分听话的就上了前,在宋信然跟前蹲下。
宋信然伸手勾着他的下巴,声音放缓不少:“那是谁打的?”
柳怀兴就是个恋爱脑,完全没想过回答后的后果,目光灼灼的看着宋信然,只觉心里团着一团火。
脱口道:“是云儿……”
建嘉伯在朝中领着差事,此时并不在府里,建嘉伯夫人倒是在,可她紧赶慢赶,也没能赶上。
等她赶到灵堂,宋信然把该套的话都套出来了,正总结道:“也就是说,你妹妹把我妹妹打了,然后我妹妹含恨投河了是吧。”
建嘉伯夫人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她脚步不稳的上前两步,瞧着这灵堂上的一片狼藉。
怒道:“放肆,人死为大,你作为兄长却连宋氏死后都不让她清静。”
指着这一片狼藉,建嘉伯夫人的手都忍不住在颤抖:“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放眼整个京城,哪有你如此不讲规矩之人。”
宋信然被骂了,也很坦然:“见笑了,晚辈就是个纨绔,伯夫人又不是第一天知晓。”
又道:“晚辈此番虽不太地道,但也是受她人嘱托,来问个清楚明白的,如今人死了,总不能还要背个骂名吧。”
建嘉伯夫人横眉怒目,一下子抓住重点:“受她人嘱托?谁?”
宋信然朝裂开的棺材努了努嘴:“喏,本该躺在棺材里的人,她昨儿半夜托梦给我的。”
“浑身都是水的站我面前,逢着头,衣裳上还有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会说她死得好惨,死得不甘,一会又说水里好冷,有冰又冷的……”
“晚辈寻思着,她生时不争气,死后还这么惨,就斗胆来贵府放肆一回了。”
建嘉伯夫人吓得后退一步,脸色煞白难看,心头狂跳不止,只觉后颈凉飕飕的,生怕宋星月夜里也来寻自己。
但嘴里却道:“她就算不甘,那也不是对着伯府,难道不是你们宋家将她拒之门外的吗?她必然是心灰意冷,才生了投河之心的。”
宋信然道:“原来如此啊,那伯夫人说说,她为何突然回娘家,还带着一身的伤?”
这个,建嘉伯夫人就算知道,也绝对不能说的,只能把矛头推到宋家身上。
一个厚着老脸,一个混不吝,越吵越是不堪,没来得及走的人,能听的,不能听的都听了个全。
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娘的,这要命的玩意,哪里是他们这种人能听的。
然而,宋信然闹了这么一出,也没怎么滴就走了。
建嘉伯府当夜又寻了宋家讨个说法,只这回吃了闭门羹。
建嘉伯夫妇一肚子气,但气归气,丧事还是要办。
世子夫人好不容易连夜又把灵堂布置好,谁曾想,第二日宋星月的父亲,宋茂学又上建嘉伯府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