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常州到丰安港距离并不算短,大军疾行,也要小半月的功夫。
谢宜年并未跟随,而是带着五百将士,留在了常州筹粮。
常州虽富庶,但穷人也有。
要筹粮,也是从当地的富商入手。
只不过,商人重利,如今常州又已脱困,想从他们手里空手套白狼,并不容易。
谢宜年一连数日吃瘪,心情极度暴躁。
这日,从知府的府邸归来,那股子火气便不太压得住。
一进大帐,那张脸便拉得老长,语气阴森:“这些商贾简直不识抬举。”
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副将周承泽,便道:“世子也知这是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何苦应下来,给自己找罪受。”
谢宜年冷声道:“那贱种有意为难我,就算我不应下来,还有旁的。”
顿了顿,又问:“让你安排的事,都安排好了?可别让大启的太子爷失望才是。”
周承泽自然晓得他所言是指什么,应道:“世子放心,安排了三波,就算他在狡诈,也不会全身而退。”
又问:“大启如今乱得很,恐不安全,世子打算何时身退?”
谢宜年眸子微眯,沉默良久,才道:“再等等,时机还未到。”
周承泽还想说什么,但见其眸中的不容置疑,到底还是闭了嘴。
……
一路前往丰安港的齐少元,毫不意外的遇到了埋伏。
小半月的功夫,来了一波又一波,每次都是齐少元落单之时,简直不厌其烦。
水公手起刀落,一个活口都没留,随意的尸体拖进一旁的林子里,嘴里絮絮叨叨。
“烦不烦人,三天两头的来一回,又不经打,送死也没得这么个送法的。”
齐少元坐在湖边的大石上清理伤口,望着大军扎营之处袅袅升起的炊烟,什么都没说。
这一路上会有针对他的埋伏在就在意料之中,所以,他才会离开营地,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将士们都是要在战场上保卫家国的,浪费在这些刺客身上,太不划算了。
水公那头都处理好了,嘴上还说个不停:“这都第几波了,后面还有多少啊,我这手里都砍出缺口来了。”
齐少元神色平静道:“入了丰安港就不会有了。”
实际是断定,谢宜年手里也没多少人了。
水公算了算,从这儿到丰安港还有三四天的功夫,好像也还能接受。
便又叨叨絮絮道:“看来我得赶紧换把更好的兵器了,不然上阵杀敌时,刀不利砍不动,就尴尬了……”
话还未说完,瞧见齐少元手上的上臂上流出黑色的血迹,讶然道:“公子中毒了。”
齐少元再有本事,同水公一道对抗那么多人,也难免有受伤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没想到,那些刺客的兵器都抹了毒。
心道谢宜年还真是准备得充分,面面俱到。
不过,他千算万算倒是算漏了郭高义。
郭高义明面上不过是大理寺的打工人,干的又是仵作的话,实际上却是个对毒颇有研究的老头。
郭高义:你才老头,你全家都是老头!
齐少元离京之时,以防万一,不仅从郭高义那顺了些伤药,还有毒药,以及他费尽心思研究出来解百毒的药。
方才发现中了毒,齐少元便已服了颗解药下去。
此番,只要把毒血放一放就没什么大碍了。
面对水公的讶然,他坦然处之,摸出短刀,手起刀落,利索在伤口上划了两刀。
水公咽咽口水,暗暗给这位狠人竖起大拇指。
厉害厉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狠人。
两刀下去,黑色的血滴落在地,慢慢变成红色,齐少元额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唇色泛起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