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会承认。”薛夫人到现在都不愿相信这么一个和善的公子,暗地里会使尽手段,狠毒起来与薛耀如出一辙,“薛耀刚才打了我,很不巧,薛公子,我看到你笑了。”
看到她被打,薛茂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得逞,薛夫人瞧在眼里,遍体生寒,这些年来,她身边都是些什么样的薛家人啊,夫婿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所谓的儿子也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伪君子,薛夫人擦干嘴角的血,继续道,“我想了很久,来杭州多年,我并未与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唯一对不住的,便是你娘了。若非我,你娘或许还活着,你也不会被丢弃在乡下多年无依无靠,嫡子成了庶子。薛茂,我原以为你跟薛耀不同,你还年轻,以后你还有一个好的前途,金榜题名,进士及第,这些对你来说并不困难。”
出身郡王府,薛夫人自小就见惯了尔虞我诈,和那些个肮脏手段,但人呢,往往会被表面的皮相所惑,即便是她,也不能免俗。
薛公子静静听着,脸上的笑依然温和,但他袖口下的大手却紧紧地握住成拳,辩解道,“母亲,您忘了,我娘是病死的。承蒙母亲眷顾,我在通判府过得很好。”
周妈道,“夫人,您这么一说,老奴想起来了。有一次芽儿的家人闹上门,是大公子身边的小福子给解了围。”
小福子是伺候薛茂的,他帮芽儿解决了那些个贪婪无度的父兄的勒索,多半出于薛茂的授意,作为回报,芽儿当薛茂的眼线也就顺理成章。有动机,有意图,这些前因后果在薛夫人的叙述中合情合理,渐渐地,薛公子温和的脸色变了。
薛夫人抚上瑶琴,“你我都善于弹奏古曲,琴为心声,也许你的言行可以骗过所有人,但你的琴声早已泄露了你的仇恨。薛茂,我说的对吗?”
薛公子不答。
“要证实我的推测也很简单,派人去查一下芽儿的家人,看看你是否给了银子,当然,你现在要去杀人灭口,恐怕是来不及了……”
呵哈哈……薛公子忽然大笑,笑着笑着,脸就沉了下来,阴森可怕之极。这样的薛公子,是薛夫人和周妈从未看到过的,就像一个披了张和善脸皮的恶徒被人撕了伪装,露出了他丑陋的真面目。
“母亲大人,县主娘娘,您真让我刮目相看。”既然被揭穿了,薛公子便也不再装糊涂了,“你不过年长我几岁,我却要卑躬屈膝,尊你一声母亲,害我在杭州世家子弟中颜面尽失,薛夫人,我能不恨你吗。若不是为了给你腾出薛夫人的位子,我娘只能选择自尽。她没有你美貌,也没有你身份尊贵,她只是个乡下女子,陪我爹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原以为能苦尽甘来,结果,结果却等来了什么!还有我,我才是通判府的嫡子,就因为你和薛柔,我成了人人看不起的薛家庶子,这对我公平吗!”长期的隐忍,让薛茂扭曲了心里。
周妈呸道,“大公子,说话讲良心,若非夫人,您还在老家贺城呢!您那个爹,薛耀薛大人,可从未承认过你和你娘!”夫人真是瞎了眼,引了这么个白眼狼到府里。
“如若没有你,我爹会不要我和我娘?”薛茂怒指薛夫人,“不妨告诉你,你的那株粉妆台阁是我让人做了手脚,它是你的心头好,它死了,你也活不了。”
“你竟然想让夫人死!”若夫人为梅花殉死,谁会怀疑到薛茂头上。周妈吓到了,大骂薛公子,“好狠毒的心思!亏你还是个满腹学识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