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子翻到最后,薛公子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些下人他都一一查阅过,有嫌疑的也都被抓出来了,还会有谁能遗漏吗。
难道是?
薛公子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一个人。
薛通判见薛公子神色有异,问道,“茂儿,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薛公子道,“上次查过之后,府里有嫌疑的,都被清理了。照理说不该会有漏网之鱼,但偏偏今晚种种迹象,说明此人还在府中。爹,您说这个人居然还能藏在府里,是不是太可怕了!”
“是谁?老子现在就去杀了他!”
相较薛通判的暴怒,薛公子冷静道,“爹,这个人是秋……伯。”
秋伯,那个走路都摇晃的佝偻老头,怎么会是他?薛通判不敢相信。
薛公子将册子合上,“是的,爹,除了他,不可能是别人。”一个在通判府默默种花的老花农,年纪大,耳朵也聋,谁会想到他跟刺客有关联。如果是他救了孟朝,那这秋伯也是孟家的人?
一个孟朝已经够棘手,再来一个潜伏通判府这么久的秋伯,薛通判心惊,跌坐在了木椅上,不可能啊,将军府当年不可能有活口,除了襁褓中的孟朝。
“快去找秋伯!”
薛公子一说完,薛通判也回神,“快去找!”
薛公子的推测,很快被验证了,那老花农不见了,翻遍通判府上上下下,翻遍那一具具尸体,就是没有找到秋伯那个老花农。
薛公子这才意识到,秋伯这老花农在册子上的登记是空白的,没有人知道秋伯的来历,只知道这个老花农在通判府住了很久,久得让人放松了对他的警惕,而且他无儿无女,平日也少与府里的下人往来,孤零零的一个。
“爹,不用找了。”如果能找到,便早已找到了,薛公子道,“他们这会儿估计都逃出通判府了。现在最担心的是,这秋伯在我们通判府住那么多年,他到底知道我们多少事?”
连薛夫人这样不怎么知道通判府事的枕边人,薛通判都要灭口,像秋伯这样连私牢都毁了的,薛通判怎么可能让他再活着,“茂儿,尽快要抓住秋伯和孟朝,决不能让他们出杭州!”他们若出了杭州,薛家就完了。
“是,爹!”一个佝偻老者,一个受了重伤的女人,薛公子判断他们逃不远,再加知州府和常平使落脚的梁家,他都派人去监视了,只要孟朝出现,就当场能抓回来。
薛公子再厌恶薛耀,这个时候也只能帮他了,但如果最后大势将去,他要受薛耀连累,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薛公子面色温和,看着这个充满血腥和乌烟瘴气的薛家,若曾经是带了仇恨而来,那么现在,他该报的仇已报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报与不报,全在他一念之间。
以前,他不懂薛耀贪恋权势,抛妻弃子,可如今手握薛家权柄,执掌那么多人的生死,让薛公子也渐渐能体会他爹薛耀的想法。是的,高高在上的权势,可令众人匍匐在他脚下,这样的人生,谁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