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沈青廪走进来,梁四爷问道,“为何阿娴死而复生?”
“你无能,不代表本公子无用。”七公子奚落梁四爷毫不客气,那日在大牢中与荣安县主重逢,他在姐姐的脸上只看到绝望与悲凉,想到姐姐这十余年来的凄苦生活,虽依然锦衣玉食,但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他就自责自己为何没有早来江南将姐姐救出苦海。这是他唯一的亲姐姐,如果可以,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救她出来。
梁四爷羞愧难当。
“七弟。”赵娴劝阻七公子,她这个弟弟,年纪轻轻就身居浙西常平使,一张口说话就给人压迫感,无情又刻薄,连她都有些怕他,更何况是梅郎。
七公子坐下,梁四爷战战兢兢地给他倒了杯水。
沈青廪看到梁四爷这样,暗道以后娶娘子,决不能娶有元和这般性子兄弟的女人,否则从此在小舅子面前抬不起头,时不时还要被小舅子数落和训斥,那也太惨了。
七公子什么都不肯多说,赵娴便向梁四爷讲述道,“元和曾经来钱塘县大牢看过我,他走时,留了张顺假扮狱卒保护我。那晚薛家派了黑衣人来牢中放火,幸亏张顺在,我才侥幸逃过一死。如今纵火的人已经被七弟拿下,只是周妈,为了保护我,死在了牢中。”
那晚薛耀等人看到周妈尸体,便以为同周妈一起抬出来的另一具尸体,便是薛夫人,不止薛耀父子两,即便是梁四爷,伤心难过之下也没仔细去分辨。
梁四爷心中感激七公子考虑周到,谁能想到,薛耀这个恶贼会去钱塘县大牢放火烧死自己的夫人!
沈青廪道,“梁四哥,你现在还怪我们拦着你去劫狱了吗?”
“多谢两位公子。”梁四爷躬身作揖。
七公子道,“本官救自己的姐姐,何须梁四爷道谢。”
“别理他,他就这样。”赵娴安慰梁四爷,让他不必理会七公子那些呛人的话。
“自从出了通判府,外边的气息都是干净的。”无论是在钱塘县大牢,还是在哪里,都比通判府那座血腥的坟墓好,赵娴早已厌倦了虚伪的通判夫人的生活,还有什么荣安县主,那不过是个笑话,郡王府的兄弟姐妹们,东平府的那些个贵女们,哪个不是在笑话她下嫁一个草莽武夫,笑话她胆小懦弱的父兄,牺牲她来保全郡王府的安宁。赵娴道,“从今往后,我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江南女子,过一过寻常女子该有的生活,即使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
“我梁家虽非钟鸣鼎食之家,但衣食无忧。阿娴,我不会让你过粗茶淡饭的日子。”梁四爷环顾空荡荡的屋内,忙跟赵娴解释道,“大哥说帮我存了一笔银子用来成亲,我不知道有多少,等会儿我找大哥问问。”
沈青廪幸灾乐祸道,“郡王府七公子、浙西常平使大人亲姐,荣安县主,梁四哥,你这银子攒得够不够啊!我看,即便搬空了梁家的银子,挖光了梁家梅园,也还差点儿。”
“沈青廪,你别吓唬他了。”赵娴看到梁四爷一脸焦急,这个梅郎,就是太实在,别人说什么都信,十余年过去了,他还是没变。
赵娴握住梁四爷的手,梁四爷与她对望,二人深情如昔,这就显得沈青廪和七公子在此是多余的了。
沈青廪叹气,“元和,你看到了吧,这女人啊,一旦心给了别的男人,你这亲兄弟她都不管了。你也别想着要彩礼了,这门亲你不同意也不行。”
一个能为姐姐出生入死,还发誓要给姐姐守墓的男子,这世上能有几个,最重要的是,这是姐姐心中所爱,他再不喜欢也会成全,七公子看着赵娴,心道,姐姐浪费了十余年的岁月,才换来今日的相守,如果这就是姐姐要的幸福,他一定帮姐姐完成。但他赵令沔的亲姐姐,堂堂荣安县主,怎能这般屈就,即便不能大操大办,也要三书六礼,不能白白便宜梁折。
“四叔,四叔,那株粉妆台阁活了!”
远远的,传来梁照水欢跃的声音,她小跑着过来,一看到梁四爷屋内七公子、沈公子都在,还多了一个长得像已死去薛夫人的女子,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