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丰道,“拿着吧,我们也不能白住。还有,去准备些饭食,简单些无妨。”
七公子、孟朝、梁照水走下马车,即便衣着朴素,但在蒋家人看来,也是贵人,他们手足无措地引路,茅草屋舍,里面没什么家具但还算干净。
蒋大婶用碗端来茶水,“这是最新的茶,我们自己种的,公子和两位姑娘都尝一尝。”
梁照水问道,“这里为何也叫蜀山啊?”
蒋大叔道,“姑娘有所不知,当年”苏学士来此说‘此山似蜀’,这才将独山改名蜀山。几位贵客先休息,我们先去准备饭食了。”
蒋大婶腼腆地跟着走了。
护卫将马车安顿好,也一起过来了。
张顺回禀道,“七公子,刚同几位老乡打听了这户人家,他们是二十年前搬来这个村子住的,并非是村子里的人,但这些年来他们这家人在村子里生活本分。”
贺丰道,“他们有二子,长子有些学问,目前在村子里教孩童读书。”
每到一处,七公子身边的人都会将周边的人和事打听的一清二楚,梁照水刚开始有些不习惯,觉得像七公子这般处处提防的,活得也太累了,但有过几次刺杀,她就不敢轻易开口了,人家浙西常平使行走外边,经验肯定比她多。为了安全起见,这般谨慎也是正常。
孟朝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位蒋大叔说话谈吐,不像是个乡野村夫。”
张顺道,“确实,寻常村户人家鲜少有读书的,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这蒋家长子听说学问还不错,村里的百姓谁家生了娃需要取名的,或是谁家要写个信,都来找这蒋家小哥写。”
贺丰道,“这也不稀奇啊,村里没几个识字的,有个稍微认识些字的,没学问也被捧得有学问了。”
七公子没说话,看着面前盛茶的碗,皱了眉头。
孟朝见此,忙道,“七公子,我去给您沏杯干净的。”
行李中带了茶具,这一路过来,七公子想饮茶的时候,都是孟朝亲自沏的。七公子没拒绝,孟朝更乐此不疲,再加孟朝用了心在茶道上,沏出的茶连梁照水闻了都想喝。
孟朝出去沏茶了。
梁照水腹议,出门在外还怎么讲究。她不嫌弃村户这旧碗盛茶,端起来喝了一大口,“阳羡紫笋茶甘醇清香,与我们杭州的香林茶不相上下啊。”
咕咚咕咚,梁照水口渴,喝茶如饮水,很快就将一碗茶喝完了。
七公子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看来,教了她一路的礼法都白费了。好歹梁家也算殷实人家,怎么养得女儿举止这般随意。
梁照水被七公子盯着头皮发麻,“我……我还是去外边蹲马步吧。”
说是蹲马步,不过是找个借口溜出去,在进蒋家屋子前,梁照水在院子篱笆下,看到一株野生的梅花,花开似小月季,花瓣略皱,开花繁密。这株梅花低矮,也未精心培植,故而是自然生长,梁照水第一次见一株野生梅能长得这般好看,心动不已。
蹲在梅花前,梁照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目不转睛。
“姑娘,你在看什么?”
梁照水道,“这株晚梅是粉色花系列,你瞧这枝干,啧啧,灰褐色还有驳斑,小枝是灰绿的,还有这花,不得了,这么小的一株,还能开出这么多花……”
梁照水连连感慨,等她感慨完,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清秀的书生,这个书生衣着暗旧,袖口打了补丁,手里还抱着一卷书。
“你是何人?”
那书生许是被梁照水的率真性子逗笑,“姑娘在我家篱前,还问我是何人,这是什么道理?”
“你家?”梁照水反应过来,“你是蒋大叔的儿子?”
“在下蒋珩。”书生向梁照水行礼。
“哥哥!”接着,十岁大的娃儿看到蒋珩,欢呼地跑过来,并朝屋子里的蒋大叔、蒋大婶喊道,“爹,娘,哥哥回来了!”
蒋珩道,“姑娘请继续赏梅,在下先进去了。”
蒋珩一走,十岁大的蒋宏便朝梁照水道,“姐姐羞羞,这么大了还玩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