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兴梅花坞占地极广,且正值赏梅旺季,来此赏梅的游人络绎不绝。观梅景,作梅诗,结梅缘。花开一度,更胜往昔。尤其是路途遥远的游人,听当地人讲起佘家毗邻梅花坞而居,纷纷羡慕不已。
在这些游人之中,石北穿梭而行,从梅景繁华到偏僻处,他在梅花坞已经寻了半日,仍然一无所获。回到佘家,他向贺丰禀报之后,贺丰就待不住了。眼下天色黑了,梅花坞赏梅的游人逐渐地散去,贺丰决定自己去寻找七公子他们,留下石北在佘家保护梁照水。
未知的恐慌让梁照水坐立难安,如果连七公子都失踪了,那就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我要出去找他们!”贺丰离开佘家不到半个时辰,梁照水抬脚往外走。
石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梁姑娘,天都黑了,贺大哥已经去找了,您再等等。您若要找,明日天亮了,小的陪您出去找。”
有石北拦着,梁照水走不出佘家。不得已,梁照水只能找秦继珉商量,秦继珉趴在床榻上,嘴里塞着糕点,悠哉悠哉的样子,看得梁照水很想打他。
“照水表妹,稍安勿躁啊。你们这样漫无目的的寻找,犹如大海捞针,梅花坞那么大,青天白日的走在里面还容易迷路,更何况现在天黑了。别忘了,你自个儿不分方向,你找他们,我看到时是他们来找你了。乖,听话,好好待在佘家。那姓赵的看着也不是个短命的相。啧啧,佘家的糕点不错,来,吃一块。”
秦继珉将手中的糕点递给梁照水,梁照水没接,都这个时候了,她哪吃得下。
“不吃啊,那我自己吃了。”芝麻味的糕点,松松软软的,秦继珉吃得津津有味。
“看来,我是找错人了。”梁照水眼中氤氲,“明日再找不到,我就去报官!”
秦继珉打击她道,“姓赵的来宜兴,是微服而来,本就不想声张,你一报官,不就打草惊蛇了吗?而且啊,江南之地的官员,大部分都跟应奉局脱不了干系,你别报官不成,将自己送入虎口,还连累了姓赵的。”
关于这点,石北也赞同秦继珉之言。
江南官场的形势,梁照水这一路来宜兴已略有所闻,七公子在交代张顺、贺丰事情的时候也没避着梁照水,当然也可能是觉得梁照水听不懂,即便让她听了也无所谓。作为朝廷设在江南的应奉局,那是直达天听的,尤其这石敬搜罗奇花异石讨皇上开心,江南的众官员谁敢得罪他。七公子这回碰上应奉局,碰到石敬,注定凶多吉少。
“如果他们都被抓了,我们得想法子救他们。”梁照水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
秦继珉道,“怎么救?就凭我们几个,这还没冲到应奉局大门见到姓赵的,我们就被人抓了灭口了!”
“你就是贪生怕死!”梁照水气道。
秦继珉道,“小命就一条,明知是死,我又不是傻子,为何要送死。再说了,姓赵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我才是急昏了头,就你这武功,能走能跑的时候连唐公子都打不过,现在都这样了,还能帮上什么忙……”这个没用的表兄,梁照水是深知指望不上,可现在身边除了秦继珉能商量,她还能找谁。
秦继珉见梁照水快哭了,安慰道,“不是说已经传信给沈青廪了吗,等他来了,就有法子了。万一沈青廪赶不及,我们留在这里,还能去找几口上好的棺木,将他们入殓,为他们送葬。否则他们死了,就是孤魂野鬼了。”
说的什么话!不止梁照水气哭,石北也气愤填膺地瞪着秦继珉。
“照水表妹,回去休息吧,说不准明日你一醒来,贺丰就找到他们了。”秦继珉吃完最后一块糕点,拿袖子擦了擦嘴,“这个时辰不回去,我倒没什么,就怕萧姑娘那边误会,以为你我要共度良宵。”
“度良宵,先把你自己的桃花劫度好再说!”若不是看在秦继珉这次伤的重,梁照水恨不得再上前去踹两脚。
梁照水气呼呼走了。
秦继珉看着梁照水的背影,忽然收了嬉笑玩闹之态,对正要离去的石北道,“看紧她!”
这般严肃的口吻,出自秦公子的嘴里,石北不禁怔住了,没有人告诉他,原来秦公子威严起来,并不在七公子之下,他竟也下意识地生了敬畏之心。
“求您救救公子。”死马当活马医,万一秦公子能想到法子救呢,石北朝秦公子行礼。
秦继珉却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快走吧,本公子要睡了。”
石北失落,退了出去,贺大哥不在,保护梁姑娘的重任就在他身上。
梁照水回到萧如韶住处时,桑枝在煎药,院子里飘着浓浓的药味。
“梁姑娘,您回来了啊。梁姑娘……”
梁照水心绪不宁,桑枝喊了她二遍,她才听到。
“嗯,回来了。”梁照水应声,进了屋。
住在隔壁的萧如韶,听到声响,放下了手中的医书。
桃枝讥讽道,“这么晚才从秦公子那边回来,就算是表兄妹,也不知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