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去京都,江南多医者,重金之下,定可寻得神医。”秦继珉瘫在木椅上道,“等回了杭州,本公子将江南所有的医者都请来,一个个给这小子治,总有一个能治的。”
梁照水扫了他一眼,“这是治病,你当是你读书啊,一个书院不行换一个。”
秦继珉干笑,“有官家的人在,请个太医也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强些。”
这话在理,帝都的太医都是给达官显贵看病的,哪是寻常人能请来的。梁照水想到沈青廪,心道沈青廪带着哲儿可能也是这么打算的。
到了晌午,沈青廪、贺丰等人都回来了,七公子和张顺也被救回来了。萧如韶看了七公子的伤势,并无生命之危。桑枝等丫鬟则去救治其余伤者。
“照水表妹,你看,我说他们会没事的,这不都没事吗。他们这些官府的人,跟我们不一样,打打杀杀的,他们都习惯了。”秦继珉何尝不知道,姓赵的那些人定是选了宜兴布局,他若不动,大可以袖手旁观,只不过……秦继珉苦笑,这算不算让姓赵的一箭双雕,把他都揪出来了。
沈青廪道,“哪里哪里,我以为秦公子也跟我们一样呢。”他倒是小瞧了这纨绔公子,关键之时竟是他救了梁照水,他们或许想好了所有的对策,也看轻了生死,但让梁照水涉险,也是他们考虑不周。
秦继珉道,“本公子一介草民,贪生怕死的,哪比得过你们大仁大义。如有下回打打杀杀的,还望你们早些告之,本公子也好带着我家傻表妹先躲起来,小命要紧。”
梁照水扶额,这般没骨气的话,也就秦表兄能堂而皇之地说出口吧。
孟朝不敢与秦继珉对视,有些事,她与秦继珉心照不宣。
秦继珉轻蔑地用眼角瞥了瞥孟朝,得想个法子让照水表妹以后防着点这蛇蝎女子,这女子可恶得很,总是骗他家傻表妹。说起来,照水表妹是大舅父看护着长大的,跟着一个痴迷于植梅又不懂世故的大舅父,照水表妹今日这般也是难免。希望姓赵的能守信,早些送照水表妹回杭州。
秦继珉与孟朝之间的暗中较量,都在萧如韶眼里,萧如韶暗道这又是哪一出。
不久,宜兴官府的人也赶到了,是唐知县亲自过来,“下官无能,没能保护好赵大人。沈公子,赵大人可好些了?”
在沈青廪面前,唐知县万分恭敬。
“唐大人深明大义,配合行事,此番救回赵大人,也亏了唐大人。”沈青廪示意唐知县落座。
“公子吩咐,下官必当赴汤蹈火。”沈尚书对唐知县有知遇之恩,选择在宜兴动手,是歪打正着。唐知县道,“石敬那个阉贼想在下官这里为非作歹,还威胁下官为他所用,简直是笑话。这阵子下官对那贼人虚与委蛇,心中着实憋屈得很。”
唐知县是听命于七公子他们的,所以,七公子他们来宜兴是早就计划好的,梁照水虽然已经猜到了,可一想到她被抓到石洞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是后怕的,那些鬼面人行事诡异,如果将他们都杀了,那她也死得太冤了,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佘老爷事败,唐知县念及多年好友,又有同窗之谊,感叹不已,当年一同科考时,佘老爷也曾言道要为百姓谋福祉,不想走了歪路,对梅花图起了贪心,一错再错。
佘老爷被衙差押走了,佘家人哭哭啼啼,倒是佘芙蓉还算镇定,对佘老爷道,“大哥,我会替你照顾婉儿他们的。”
佘老爷没说什么,经过孟朝身边时,突然止步,端详了孟朝一番,自言自语道,“不该,不该啊。”孟夫人何等风华,遗憾的是,她的女儿竟不袭半分。
佘芙蓉自然明白她大哥话中之意,在知道这位孟朝姑娘是孟将军遗孤时,她也是震惊的,时隔二十余年,竟遇到了故人之后。
孟朝不懂缘故,被看得莫名其妙。
“当年孟将军夫妇来宜兴赏梅,我佘家曾招待过他们……”佘芙蓉讲起过往,孟朝这才知道,她爹娘二十多年前就来过宜兴。
秦继珉、梁照水等人听佘芙蓉说起过,再听一遍,就没这么吃惊了,秦继珉道,“佘姑姑,事已至此,你也别遮遮掩掩的了,趁着这些个大人都在,还有什么没说的赶紧说,比如那封告密信……”
佘老爷和佘芙蓉脸色皆大变。
众人皆知,孟家之案是由薛耀一手策划,现在被秦继珉这么一说似乎还另有隐情,沈青廪道,“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佘芙蓉自知无法再隐瞒,忽得跪倒在孟朝面前,“是我们佘家对不住你。孟姑娘,我佘家愿意将佘家家财全部奉送,以赎我大哥之罪。求你看在我与你娘当年交好的份上,原谅我们。”
孟朝冷笑,“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想求我原谅,做梦!”
“芙蓉,算了吧。她死了,已经死了。”佘老爷道,“我也知道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可我当年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她死了之后,我就后悔了,之后我买下梅花坞附近所有的宅子表面上是重建佘家府宅,其实是为了方便我在梅花坞找东西。如果我能得到那幅梅花图,我肯定能找到那个东西。”
“孟姑娘,将梅花图取来让佘老爷看一看。”由贺丰扶着,发着烧的七公子从房内出来,众人见七公子,皆行礼。
梁照水自觉被七公子摆了一道,心下生气,想想她在石洞为七公子哭了这么久,真是白哭了。就算她蠢,他们也不带这么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