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丰恭敬地退到一边,随即却听七公子道,“贺护卫近日伺候的甚好啊,可要多赏些。”
“属下不敢!”这些日子贺丰都是跟在梁照水身边,故而七公子所说的伺候,便是伺候梁照水,这话听着是赞赏,但贺丰跟在七公子身边那么多年,哪会听不出七公子的不悦,七公子这是在提醒他谁才是主子。可他不帮梁姑娘,县主娘娘不也得罚他,贺丰暗叹自己这护卫当得,上头三个主子,哪个都惹不起。
梁照水站在屋顶,两进两出的院子一目了然,外头彩灯明亮,还能看到街上络绎不绝的人。
“照水妹妹,小心了。”与一个半吊子武功的梁照水切磋,孟朝闭着眼都能打过她,所以也未将她放眼里,连剑都未拔出,就出手了。
梁照水可就惨了,哪怕孟朝只用了一层力,她也是疲于应付。
对招,她身子一晃;抬脚,又是一晃。不用孟朝出手,她觉得自己都能掉下去。
梁四爷、赵娴等人看着胆战心惊,梁四爷道,“倒是有些长进。”
沈青廪也赞同,“能练到这个份上,元和怕是费了不少心。”
孟朝未出剑,但梁照水手上的剑是出鞘的,梁照水颤巍巍道,“你……你也当心。”
孟朝讥笑,“顾好你自己吧,就你这点本事,伤不了我。”
一招、两招……梁照水也知道若非孟朝让着自己,她哪走得过三招,不过孟朝这么吊着她,无非是戏耍她吗,就算她现在说认输,估计也不成。
转头看七公子,正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出丑,梁照水想想就生气,人家孟朝找的是他切磋,他拒绝就是了,非得搭上她,这不孟朝的气全撒在她身上了。
梁照水奋力抵抗,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等着瞧,总有一日,本姑娘也能练到在屋顶上如履平地。
打着打着,孟朝突然发现梁照水反应灵敏了,虽不能轻松躲过,但也没让她碰到。
“好!”赵娴、梁四爷等人欣慰。
梁四爷道,“照儿就是不想学,她若学了,什么都能学。当年我教过她几招,她当场就能学会,可这孩子一等我离开家,她就不学了。后来也就渐渐忘记了。”
年幼之时不懂事,不学就该严厉,可梁老爷和梁四爷不舍得对梁照水严厉,也就任由着梁照水性子发展了。庆幸的是,对于植梅梁照水还有兴趣,为此,梁老爷高兴地去叩谢了神灵。
梁照水接了几招后,自信心大涨,往日梁四爷、秋伯、贺丰、七公子等人所教的招式融会贯通。这些武功招数,孟朝也熟悉,只是想到梁照水身边有这么多人教她武功,护着她,心里难免嫉妒,不自觉地又加了两分力。
梁照水见接不住,便用了躲。这招算是秦表兄教她的吧,打不过就躲。
一个下腰,梁照水在躲避之时,忽然见前方黑暗处露出一个獠牙的鬼面,吓得她啊的一声大叫,身子不稳,踩空,便直直地掉了下去。
在刚比试之前,众人担心梁照水随时会掉落,就时刻准备着去救她,可对招了一会儿,梁照水站稳了,也就放了松。毕竟练了这么久的武,哪怕掉下来,梁照水也会借力,不会让自己摔得太惨。
偏偏这回梁照水被那鬼面一吓,脑袋一片空白,剑也扔了。
“梁照水。”孟朝伸手去捞,但没碰到她。
“照儿!”梁四爷惊慌,冲上了前。
但在梁四爷之前,一道紫袍的身影一跃而起,拽住了梁照水,然后就像拎什么似的,将她拎到了地上。
“有……有鬼。”梁照水惊恐未定,下意识地抱住了七公子的胳膊。
七公子道,“何来的鬼?”
“我看到了,红色的,鬼……不,鬼面……”梁照水吓得语无伦次,这个鬼面,她见过,就是在宜兴那个石洞里。那个石洞不是被捣毁了吗,七公子不是正在抓这些鬼面人,他们怎么还敢跟着来平江府?
“鬼,有鬼……”沈若瑜一听有鬼,吓晕了过去。
沈青廪忙扶住沈若瑜,“妹妹,妹妹!”
她还没晕呢,沈姐姐却晕了,梁照水看到沈若瑜比她胆子还小,呆住了,也就忘了害怕。
“此处宅子风水好,妖邪鬼怪不敢来。”七公子安抚梁照水。
相对于张顺、贺丰等人的习惯,赵娴却是惊讶不已,还以为七弟与照儿生分,这也不生分吗。看来她的法子也是有成效的。
孟朝提剑,紧随几个护卫,一起追了出去。
梁照水惊甫未定,“他们为什么跟着我们?”被鬼面人跟了一路,她没发现,但以七公子他们的武功,不该没发现啊。
七公子道,“等抓到了问问便知。”
“照儿,鬼都被吓跑了,你还抱这么紧啊。”赵娴打趣。
梁照水尴尬地松了手,再抬头看看七公子,嗯,还是这么淡漠,也看不出什么神色,反正不用猜就知道嫌弃她。
“姐姐,鬼在哪里,哲儿没看到。”吕哲一脸好奇,“你告诉哲儿,哲儿给你画一幅。”
画一幅鬼面天天看吗?梁照水戳了下吕哲的脑袋,“画什么画,你要让姐姐晚上睡不着,做噩梦吗!”
吕哲哦了声,“姐姐怕鬼啊,那哲儿给姐姐画个门神吧。”
“你现在连门神都知道了啊。”梁照水夸道,“哲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吕哲仰起下巴,“哲儿自然比姐姐聪明。”
众人进了屋,沈青廪将沈若瑜安放在木椅上,沈若瑜幽幽转醒。
“失礼了。”醒来的沈若瑜,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一个久居深闺的女子,怕鬼也正常,赵娴道,“快坐下吧,让沈姑娘受惊,是元和他们护卫不周。”
“你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吧,我派人送你回去。”比起跟着他们冒险,沈青廪宁愿将妹妹沈若瑜送回祖宅,被那些个规矩绑着。
“大哥,我不想回去。”再循规蹈矩的女子也有固执的一面,沈若瑜低低道,“大哥,让我跟着你吧。”
“若是为了你上次信中所说之事,大哥会帮你的。”沈青廪安慰道。
沈若瑜也顾不得礼法,抽泣起来,“就是此事。”祖母相中了江宁府温家的公子,也报了父亲知晓,她万事都能依从,唯独这婚姻之事,虽知违逆长辈是为不孝,却思来想去多日,还是大胆了一回,逃出祖宅,想在别院等大哥回来。
“你跟我过来?”妹妹沈若瑜这般反常,难不成有什么事瞒着他,沈青廪道,“诸位,我们兄妹两去说些事。”
沈家的家务事,外人自是不便插手。梁照水探了探头,被七公子一眼瞪了回来,七公子道,“今日的《内则》背了吗?”
“在背,在背……”梁照水心虚。
赵娴本想帮梁照水说几句,被梁四爷阻止了,难得有个人能管住照儿,督促她上进,可不能再心软了。梁四爷权当没看到梁照水的求助,坐着假装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