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看了眼七公子,犹豫了番才应允,“许久未弹,望诸位多包涵。”
白家人递上琵琶,孟朝接过。她怀抱琵琶,调试了几个音,便弹道: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
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这首和靖先生的《长相思》是孟朝最擅长的,一弹多年,早已了如指掌。哀婉的曲子加上孟朝的歌声,一唱三叹,让在场的人听得垂泪。但孟朝弹此曲,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七公子,在场的人只要不瞎,都看得出来,孟朝是为了七公子弹的。
怀抱琵琶的孟朝,是动人的,眼眉含情,悲而哀怨。七公子看着她,若有所思。
白夫人瞧着孟朝待七公子之心,又想到她儿子小白公子对孟朝的痴情,心道她儿子这般情深,怕也只能错付了。
梁照水再次聆听《长相思》,依然心中悲伤不已。想当日秦表兄带着她去茶肆,听着孟朝的这首曲子,秦表兄哭得万分伤心,那会儿她还笑秦表兄一个男子竟为了一首曲子哭,如今想来,恍如隔世。
孟朝弹奏完,在场之人依然沉浸在悲伤之中,鲁通判道,“弹得真好啊。”
乔太守赞道,“不愧是白夫人高徒,得夫人真传。”
赵娴看七公子沉迷听曲,对梁四爷道,“一个曲子罢了,照儿若会弹,也不会差。”
梁四爷哭笑不得,“曲乐需多年勤加苦练,还需天赋,我们照儿不行。”
“怎么就不行!都是因为你们说不行,才害得照儿也觉得自己不行。”赵娴跟梁四爷杠上了,“等会儿我就跟照儿说,以后琵琶也得学。”
二人低声说着话,梁照水虽未听得清楚,但也依稀听到县主姐姐说她以后还得学什么,心里一阵哀嚎,练武读书,她都够辛苦了,还要再学旁的,哎,县主姐姐不愧是七公子的姐姐,连逼人学习的事,都和七公子如出一辙。
宴席散后,众人向白夫人辞别。
乔太守和冯长史在白家门口,各有衙差伺候,冯长史喊住乔太守,“下官观那位七公子面相,非富即贵,且身边随从各个武艺高强,太守大人这几日需谨慎啊。”
“不就是个书生吗。”乔太守不在意道。
“太守大人此言差矣,此人一来静海郡就大闹姚家,将姚家丑事弄得满城皆知,若是入京赶考的书生,为何从平江府走水路,从我静海郡绕道去汴梁,这不合理啊。”冯长史分析道。
乔太守神色凝重起来,“你是说?”
冯长史道,“近来孟家冤屈大白天下,杭州薛通判身死,武原翁家之案牵连甚广,吓得连嘉禾郡的殷太守都躲在府里不出来。还有那应奉局的石敬,也是这两日传来的消息,死在了宜兴……这些事,全与一个人有关,那就是浙西常平使赵令沔。”
“是啊,这个赵大人一来江南,就把江南的官场搅得人心惶惶的。好在只是来江南历练的,差不多也该回京了。”乔太守听冯长史提到浙西常平使赵令沔,也是心有余悸,这个赵大人是朝廷的新贵,按照他现在的升迁趋势,进六部入三省也是有可能的,但冯长史突然提起那位赵大人,乔太守就蒙了。
冯长史继续道,“下官派人打听过,这位赵大人出身东平郡王府,是老郡王的第七子,人称七公子。”
七公子!乔太守这下明白了,“你是说刚刚那位公子是赵大人,不,这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再说,我静海郡一向太平,他赵大人没事来我静海郡做什么。”
冯长史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下官正想跟您说一件事,有消息说赵大人要抓的那个叫秦继珉的重犯已经逃到了我静海郡之内,而且秦继珉还随身带了吕其镇所画的那幅梅花图。如果消息属实,赵大人来我静海郡,也就不奇怪了。”
乔太守当即惶恐起来,“你赶紧派人去查一查。”再有半年,他就可以卸任静海郡太守,告老还乡了,可别在这个时候闹出事来。如今朝局不稳,江南多贼匪,北方又起战事,哪天打过来都不知道,他得趁早筹谋。如果能顺利致仕,那是最好的。
冯长史得了令,“下官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