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侯府的马车出了开封城,前往金明池,一路畅通。
身为萧侯府世子,萧弘稷的随从也不少。一身花农装扮的梁照水,就是众萧侯府随从中的一员。
“公子,到了。”
马车停下,萧弘稷走出马车,梁照水紧随其后。
这是梁照水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金明池,果然广阔,壮观。九里三十步,一步一个景。仙桥、宝殿、战船……而且人也多。尤其是今日,一顶顶官轿排列,一辆辆马车纷至沓来,但凡是开封城权贵名望府邸,叫得上名号的,都来凑这个热闹了。
皇城权贵,受官家重用的人家,自然前呼后拥。
永定侯府失势,又得罪了童太师,便也有人有意避开萧家,萧弘稷道,“若搁以前,我祖父在世的时候,我萧家就是坐那台子最前面的,官家见了,都礼让三分。”
这点梁照水相信,那会儿官家只是个普通皇子,梁照水安慰道,“别气馁,你们再不济,那也是勋贵侯府。”
“萧世子。”有避之不及的,但也有不惧怕童太师的,比如同萧弘稷打招呼的贵公子,是晋阳候世子。
“张世子。”萧弘稷回礼。
梁照水在这里谁也不认识,就跟在萧弘稷后面,什么侯府世子,什么王府公子,什么尚书之子……同一辈年纪差不多的权贵子弟,萧弘稷几乎都认的,每每经过他们,萧弘稷就指着他们,说给梁照水听。
“都长得一个样,穿得花里胡哨的。”所谓的权贵弟子,在梁照水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萧弘稷听到梁照水这般评论,噗嗤笑了,“幸亏本世子今日穿得素淡,否则在你眼里,也成了花里胡哨了。”
越往中央,池中战船越瞧着清晰。
萧弘稷道,“初时此处为水军演练,为战之需,但到了后面,就成了我等观赏之用。”
“江南水匪猖獗,沿江百姓不得安宁。朝廷既有如此勇猛之师,怎么不派往江南。”梁照水想到了路经海盐县时,那些死在海盐县水匪手上的无辜兵士和百姓,气愤道。
“小小水匪,何须挂怀。我朝疆土辽阔,州县众多,若一个小小的县城,都需朝廷出面解决,要那些县官何用!此处人多,你小心说话。”
萧弘稷所言,何尝不是众多权贵心里所想,反正就是一个小小的海盐县,水匪再多,动静再大,也闹翻不了天。梁照水失落,又替那些驻守在海盐县的兵士不值,他们辛辛苦苦坚守的,在朝廷眼里,根本无足轻重。梁照水环顾左右,鲜衣怒马的贵族少年,皆是未来朝廷的中流砥柱,就像秋伯说的,朝廷交到了这些人手里,也没什么可期望的。
“萧弘稷,今日怎么不见你那探花姐夫?”
突然,迎面走来了一群公子爷,挡住了萧弘稷。
梁照水认得这个人的声音,应该是那晚在丰乐楼与萧弘稷开赌的王公子。那晚秦表兄将王公子等人奚落了一顿,只怕这些公子爷心里堵着一口气。
王公子一说完,众人哄笑。即便秦继珉中了探花,于萧家这样的门第来说,也是贵女下嫁,自贬了身份。
萧弘稷道,“我姐夫事忙,一时来不了。令表弟彭公子,今日不也没来吗。”
王公子嘲笑萧弘稷,萧弘稷也不示弱,直戳王公子难堪,彭荣被打一事,满城皆知,王家也是要脸面的人,打了彭荣,不就是跟少宰府过不去吗。
梁照水听到‘彭荣’二字心虚,扯了扯萧弘稷,“公子,算了,我们走吧。”
“咦,萧世子随从换人了啊?”王公子等人仿佛发现了什么,围上了梁照水,“这位小哥儿看着细皮嫩肉的,不会是萧世子新得的小倌吧。你们看看,这萧家姐弟两,都是喜欢这般柔柔弱弱的。”
忍,一定要忍。衣袖下,梁照水握紧了拳头。
但萧世子哪能受这等言语羞辱,“你们说我也就罢了,我大姐招惹你们了吗。”
“萧世子想打人?”
“萧世子打人了!”
随后王公子、种公子等人故意叫喊。
梁照水忙拉住萧弘稷,“别冲动。”
“怕他们作甚。”就王公子这些人的武功,萧弘稷自认为能对付他们,再加今日他带了梁照水,梁照水能一脚踹他进荷池,那也能一脚踹王公子进金明池。
梁照水虽说平日也任性妄为,但也知道这是在金明池,周围有那么多权贵,这萧弘稷要是出手打人了,有心人一渲染,萧侯府动武的名声就坐实了。到时,她也牵扯其中,七公子那里又少不得一顿训,还有侯府的那位萧夫人,也会以为是她唆使着萧世子在外打人,想想,怎么都不划算,梁照水拉紧萧弘稷,低声劝道,“他们人多,我们若打输了,在那么多权贵面前,多丢人。下次,下次再切磋。反正都在皇城,还能遇不到机会?”
丢人的事,萧世子是不会做的。当即,萧世子收回了拳头。
“王公子,可否卖薛某一个面子。冤家宜解不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