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白的对襟窄袖衣,襦裙,还披了件绣得花团锦簇的褙子,一头的珠花,梁照水被宫女一番装扮,竟也有几分雍容华贵。程鸣蝉见了道,“梁姑娘这样子,倒与那些贵女无二。”
梁照水拘束,在心里补了一句,她穿这样,才是与东施效颦无二。
程鸣蝉道,“梁姑娘,跟我走吧。”
梁照水只能乖乖跟在后面。
走出大殿,程鸣蝉带她走进了另一处大殿,这座殿宇更宏伟,雕梁画栋,极具奢华。只是金明池这几处殿宇,梁照水就被皇家威严所震撼,若真进了宫苑,到了大庆殿,梁照水觉得自己肯定会吓晕过去。
殿内宫女、內侍垂手恭立,毫无声响。
程鸣蝉走在殿内的脚步轻微,几乎听不到,梁照水不自觉地也放轻了脚步,只听得她自己惊惧的喘息声。
一切安静得可怕。
梁照水不知道程鸣蝉会带她到哪里,也不知会带她去见谁?在这威严的殿宇内,她也不敢问。人在屋檐下,尤其是在殿宇内,该低头,还是得低头。
除了不敢问,不敢发出声,但梁照水好奇的眼珠子,不免偷偷转了转,不愧是伺候宫中贵人的,这些內侍、宫女的神态仿佛都是一模一样的。
收回视线,梁照水又看了看程鸣蝉。这消瘦的少年,不,他不是少年,三十岁应该是中年了,梁照水心中感慨,这世间难道有那种保持年少的神药?
“到了里面,你就跪着,不准起来。”程鸣蝉忽然转头,惊吓了梁照水。
梁照水脑袋一蒙,脱口而出道,“那我何时该起身?”
“如若姑娘熬不住,起身了,那……”程鸣蝉盯着梁照水的双腿,幽幽道,“那姑娘日后也就不用起身了。”
威胁,一定是威胁她,哪有这么严重的。梁照水自我安慰道。
仿佛是看穿了梁照水的小心思,程鸣蝉道,“金明池内死几个人,不稀奇。”
死,于宫苑中人来说,再寻常不过。被赐死的,被毒死的,被诬陷死的……每一日都在死人,程鸣蝉在宫中多年,早已习惯。故而,他说出‘死’字,轻描淡写,好像就是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
梁照水任性是任性,但她还是很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她举起双指,保证道,“我会好好跪着,不起来!”
程鸣蝉道,“还有,言多必失,不该姑娘说的,不可多说。”
“是。”梁照水一一记住,心下却暗庆这些礼法和规矩她都学了,虽然是在七公子的逼迫下学的,但这回还真可以救她一命。
“进去吧。”程鸣蝉止步于殿门口。
就她一个人进去?梁照水认命,壮着胆子,走了进去,里面灯火璀璨,金碧辉煌。
大白天的,怎么也点这么多灯盏?
梁照水走到殿内中央,依照程鸣蝉的叮嘱,跪了下去。
“民女梁照水,见过贵人!”
行礼问安,梁照水规规矩矩,活了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行这么严谨的大礼。
奇怪的是,无人回答她。
梁照水如是,行了三遍礼,依然是无人回答她。若非身处金明池殿宇,梁照水几乎要怀疑是有人在故意捉弄她。
无人搭理她,那接下来该如何?梁照水也不敢起身,只能默默地跪着。时运不济,她到底是得罪了哪位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