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继珉快马加鞭赶来金明池,见到了程副都知。
“秦探花,恭候您许久了。”程鸣蝉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殿宇内接见了秦继珉。
这间大殿与别处不同,没有灯盏,门窗紧闭,秦继珉本就怕黑,惊惧袭来,他的额上都出了汗。“梁照水呢?”秦继珉开门见山道。
“不急,这时候,何必提一个外人。”程鸣蝉不紧不慢道,“屈指数来,一晃多年,秦探花风采依旧,着实让本都知羡慕。秦探花,此处可否熟悉?”
秦继珉扶住梁柱勉强站立,反唇相讥道,“你也不赖,如今都成了皇城司的副都知。”
“说起来,还得感谢秦探花退让,否则如何轮得上我。那日,得知你出现在静海郡,我与太师一样欣喜万分。当下我就请旨,寻了个查案的借口日夜兼程赶去找你,不想晚了一步,你竟已被人带走。不过,我们注定会相见,是不是,玉汋弟弟。”
昏暗又紧闭的殿宇很压抑,让秦继珉喘不动气,尤其是听到程鸣蝉那一声‘玉汋’,分外刺耳。尘封多年,不愿想起的往事重提,秦继珉眼中绝望,声音悲凉带着哀求,“她不该卷入这场纷争,请放过她吧。”
向来玩世不恭的玉石公子,从未对人低三下四过,也从未畏惧过任何人,但在程副都知面前,他节节败退,根本无心抵抗,更何况梁照水还在程鸣蝉手上,他投鼠忌器,什么也做不了。
“背叛太师的下场是什么,你应该最清楚。”程鸣蝉忽然眼神凌厉,一手捏住秦继珉的俊容,笑得邪恶,“为了这张可以迷惑世人的皮囊,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如若让你那照水表妹得知,她最可亲的秦表兄,不过是披了件美丽皮囊的妖邪鬼怪,你说她会怎么看你?”
“不……不可以告诉她。”秦继珉满眼惊慌,梁照水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如果知道了这些,一定会吓坏,这是秦继珉千方百计想阻止的事。
程鸣蝉道,“好歹我们也曾一起杀过人,还记得吗,当年段家上下三百口,包括妇孺,噢,还有段家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粉嫩的小脸,黝黑的小眼睛,小嘴还吐着口水。她就这么点大,小胳膊细的一捏就碎……”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满地的死人,婴儿的啼哭……血腥的场面再次浮现在秦继珉的脑海中,秦继珉的头更痛了,模糊的画面在程鸣蝉的提醒下,忽然渐渐变得清晰了。这是当年的他吗?
“你以为逃避,就能抹杀过往的一切?玉汋,别妄想了,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满手沾血。这辈子,你我注定要活在这黑暗中,就跟这间大殿一样,阴森森的,永远见不得光。呵哈哈……”程鸣蝉又笑了起来,笑得柔和,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柔和,“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看上那么普通的一个梁照水?”
听到‘梁照水’三个字,秦继珉挣扎地回神,“她究竟在哪!”
“放心,你那心肝表妹好端端的。”一个无知的普通女子,还不值得他出手,程鸣蝉放开了秦继珉,忽又和颜悦色,“过往不究,念在你当年杀了伍向文,也算立了功,且太师正在用人之际,若杀了你,不免辜负太师对你的栽培。玉汋,哦不,我还是喊你秦探花吧,如今你已入朝堂,很快也会成为萧侯府的女婿。恭喜啊!”
秦继珉太了解程鸣蝉了,他说这番话必另有所图,“说吧,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程鸣蝉道,“痛快!那本都知就直说了。现在的朝局,你也该知道一些了。虽然萧侯爷赋闲在家,但驻守在边关的怀德军中有些人还是向着萧侯爷。这让太师很是不安。太师令你待在萧侯爷身边,随时监视萧侯爷,并查清怀德军中哪些人与萧侯爷往来密切?”
秦继珉沉默,萧家对他有恩,他这么做,就是忘恩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