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继珉将食盒放在梁照水脚下,“知你吃不惯,我从丰乐楼打包回来的。饿了就吃。明日个,我们再来。”
萧世子打趣道,“若非聂大人阻拦,只怕姐夫要把床铺褥子都给你搬来牢房了。”
梁照水拉住秦继珉的衣袖,“谢谢表兄!”
秦继珉道,“你且在这里忍一忍,我们在想法子了。”
萧弘稷道,“梁照水,你的侠义之举已经传开了,你这案子整个开封城都在关注,聂大人若不好好判,本世子,还有那些个勋贵王侯的子弟,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梁照水笑道,“那我就多谢萧世子了。”
秦继珉道,“今日过堂,彭家可有为难你?”
“有聂大人在,他们不敢。”梁照水突然想到那个李举子,便道,“表兄,萧世子,你们可否去帮忙查查那个人证,他怎么会只看到我,没看到符生?”
“好。”秦继珉原本就想去找那个李举子,玉石砸不晕,就威逼。
简单交代了些,秦继珉和萧世子便走了。走之前,秦继珉顿了顿,近邻牢房的那个女犯似乎在看他,他便瞧了一眼,女犯便低了头。
又是因为他这张脸吗?秦继珉苦笑。
等秦继珉走后,阿真一脸复杂,之后古怪地问梁照水,“他是你表兄?”
梁照水道,“是啊,家中那么多表兄,只有他对我最好。”
阿真道,“令表兄的那双眸子真漂亮。”
但凡见过秦表兄的,没有不说他长得好看的,梁照水也没在意阿真之言,拿了食盒,放在离阿真最近的地方,“丰乐楼做的菜,我们一起吃。”
阿真看着食盒内的菜,又看看梁照水,突然笑了起来,笑完她又哭了。
“我最喜欢的鸭腿,喏,给你吃吧。”即便阿真杀了人,但她也是死期将至,梁照水便把鸭腿递给了阿真。
阿真接过,当即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还有,你慢慢吃。”梁照水从未见一个女子吃东西吃得这么怪异,边吃还边哭,是因为快要死了,才会留恋世间美食?“早知如此,你为何要杀人?”
“他该死!十年了,他每日都打我,在外不顺心,他回家打我;喝醉酒了,赌输了,他也打我……呵呵,于是有一日,我趁着他熟睡,就把他杀了。”阿真讲起杀夫掩埋的事,冷静又可怕。
梁照水道,“那……那当初为何嫁给他?”
阿真道,“梁照水,反正我也快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就当谢你这顿菜。我家境贫寒,自小到大户人家当丫鬟。我家姑娘,是世上最善良温柔的女子。后来,那户人家得罪了人,家破人亡。而我幸得恩人相救,免于一死……”
阿真同梁照水讲起了过往,梁照水听了感慨万分,阿真侥幸未死,却又遇人不淑,落入一个暴戾男子手中,这些年过得太凄惨了。“若你死了,你的那一双儿女怎么办?”一个才十岁,一个才八岁,怎么活下去?
阿真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了梁照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若你能出去,求你带着我的一双儿女去找恩人,让他代为安置。这是他欠我家主人的!”
又是恩人,怎么又是欠债的,梁照水没明白,但仿佛自从秦表兄和萧世子带了这食盒过来,她给阿真一个鸭腿后,阿真对她的态度就变了样,不再是对她不理不睬的,还同她讲了在牢房应该注意的事。
到了申时初,陆管事、采兰、石北等人也来看她了。采兰抱着梁照水哭,石北一脸愧疚,陆管事如慈爱的老父亲,叮嘱梁照水多吃点。
梁照水直说自己在这里挺好的,不用他们担心。
刚送走了陆管事、采兰等人,最不可思议的是,薛状元竟出现了。
他道,“我来拜见聂大人,听说你犯事了,念着相识一场,就来看看你。梁照水,你还好吗?”
“我很好。”梁照水道,“薛状元莫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薛茂一脸温和,“梁姑娘若回心转意,薛某可以救你出去。”
梁照水防备道,“薛状元无利不往,不妨直说,本姑娘身上还有哪些值得薛状元看中的?”如果是薛茂救她,那她宁愿待大牢。
薛茂道,“听说梁姑娘在彭侍郎府上出言诋毁我,难道是怕在下被别的女子抢走?”
梁照水嗤之以鼻,“你想多了,本姑娘说的都是字面的意思,薛公子贵为状元,不会不知道那些字面意思吧。”这才多久,薛茂就知道了彭侍郎府上发生的事,他的消息真灵通啊。
薛茂道,“梁姑娘对我还是这么牙尖嘴利。你可知,此次你得罪的是谁?”
梁照水暗道,果然是有人在针对她?但面上,梁照水却道,“本姑娘哪知道是谁这么无聊,害谁不好偏来算计本姑娘。薛状元,你若知道,麻烦帮我转达下,本姑娘到底哪里得罪贵人了,本姑娘磕头认错还来得及吗。”
“冥顽不灵,愚不可及!”薛茂越跟梁照水说话,就越生气,“梁照水,你会有求我的一日!”
送走了薛茂,阿真忍不住道,“梁姑娘,你怎么认识这么多的人?”不仅与侯府的世子熟悉,还认识新科状元,探花郎更是她的表兄。
梁照水道,“哦,我爹说我长得有福气。你看,这福气有时也比较麻烦,好的坏的,都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