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水之前常对自己开玩笑说要进开封府大牢,不想还真进来了。要说官府衙门,这一路,梁照水跟着七公子也去过不少,比如七公子在江南的浙西常平使府邸、静海郡的郡守衙门……衙门见多了,梁照水也就没那么怕了。天下衙役,大抵都差不多。
等回到江南,梁照水都觉得可以在三妹梁玉蝶、许碧琴她们那里,吹上很久了,她梁照水还去过开封府的大牢!
开封府的衙差第一次见一个女子进了大牢,还这么从容,不禁对梁照水有所钦佩,不愧是揍了侍郎之子的女侠,胆识就是与普通女子不一样。
“梁姑娘,你就待这里。”
衙差对梁照水也算客气,将梁照水安排在了一间看着比较干净的牢房。
梁照水道了谢,然后走了进去。
随后,牢房门被关上了。
梁照水叹气,这回惹上侍郎府,说不准很快王希懋就知道了,那王希懋也恨不得杀了她,姑侄两沆瀣一气,定会求着那个什么王少宰,想方设法来判她重罪。七公子上次将她从金明池带回,已是费了不少力,这回肯定又很头疼。
梁照水找了个地儿坐下,牢房里什么都没有,床铺褥子的就别想了,一日三餐不知吃的是什么?梁照水暗自后悔怎么不拖延些时间,让采兰帮她准备些东西带来开封府大牢也好的。
坐了一会儿,梁照水觉得无聊,就四处看。
紧挨着她这间牢房的,关了一个穿着囚衣的女犯。囚衣都穿上了,那应该就已经定罪了。
梁照水也不知自己何时能出去,就向隔壁的邻居,这个从她进来一直静静坐着的女犯,打招呼道,“初来乍到,我叫梁照水,钱塘人氏,今年十七岁。”
这套自我介绍的说辞,梁照水从杭州一路说到开封,已经说得很熟练了。
女犯没理她,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梁照水这才看清这女犯大概二十五岁年纪,脸色暗黄,应是常年营养不良。看样子,也不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啊?梁照水不解,难道越是凶狠的犯人看着越和善?
梁照水与女犯对视。
女犯讥笑道,“大牢本就如此,姑娘当来这里是玩的吗?”从梁照水进来大牢,女犯也在暗暗打量梁照水,这长得灵动的姑娘,眼睛纯净,一看就是家人疼爱,没有受到过什么挫折和磨难。
梁照水道,“家里长辈告诉我,让我在这里待两日,他们会想法子救我出去。”
“姑娘倒是天真。”一个女子进了开封府大牢,就算日后出去了,名声也就毁了。女犯这时有些同情梁照水了。
梁照水道,“你还未告诉我,你叫什么。这两日,我们可要朝夕相对,我总不能看到你,一直叫你喂吧。”
“阿真。”女犯说完,又道,“也许过不了两日,我也该走了。”
“走?你是被流放到哪里吗?”梁照水问道。
阿真道,“你看我这囚衣,像是流放的吗?”
梁照水仔细一看,震惊道,“你……”阿真竟是个死囚。能被开封府聂大人判死刑的,那就是大罪了!
梁照水害怕地往后躲,“你……你是犯了什么事?”
阿真语气平静,“杀人偿命罢了。你呢?”
梁照水道,“我……我就是打了一个朝廷官员的儿子,然后那官员儿子死了,他们就把我抓了……”
阿真道,“阉贼当道,官员或昏聩或无用。打得好!”
梁照水见阿真谈吐不凡,不像是个农妇,便疑惑道,“你好像读过书?”
“很久之前了,我都不记得了。”阿真回忆起过往,眼神闪过一抹伤悲,也许她也应该死在那一年。
正当梁照水与阿真说这话,一个姓田的狱卒跑来道,“梁姑娘,有人来看您了。”
田狱卒看到她,比之前的衙差还要客气,仿佛在田狱卒眼里,她梁照水就是快名贵的玉石。
刚进来就有人探监,牢中狱卒还恭敬,自然引得其他犯人不满。田狱卒就道,“你们能跟梁姑娘一样吗!梁姑娘那是一身侠义,你们呢,偷鸡摸狗、坏事做尽,嚷什么,再嚷嚷,今晚都别吃了!”
说完,田狱卒就谄媚地迎接前来探监的两位公子,“秦探花,萧世子,你们放心,梁姑娘在这,绝对好吃好喝的供着。”
秦继珉便又丢了块玉石给田狱卒,“去守着,我同表妹说说话。”
“是。”田狱卒收下玉石,打开了牢房,便走了。
萧世子跑到梁照水面前,啧啧道,“梁照水,真看不出来,你胆大包天到这般地步!怪不得在金明池,你是毫无所惧!说好了,下回行侠仗义的事,你得带上我!”
梁照水瞥了他一眼,“关牢房也带上你吗?那你娘和你二姐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萧弘稷嘿嘿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