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照水最受不得女子哭,“甜甜,你再好好想想。如果等画船返回,你还没改变要拜我为师的想法,我就收你这个弟子。”
白家弟子大部分在静海郡,她梁照水刚来开封,就给海师父收徒孙了,这算不算给白家开拓家业了。梁照水暗自好笑,甜甜也知她刚学琵琶,怎么就要拜她为师。要说让她梁照水收弟子教植梅之法,她二话不说就收了,可教人琵琶,就有些误人子弟了。孟朝要知道她收弟子教人弹琵琶,估计都笑死了。
苗甜甜下拜道,“梁姑娘,我决定了,我要拜您为师。《师说》有云,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您是白家弟子,在曲乐上有独到见解,我虽早于您学琵琶,但一直未入其道,也就旁人听听勉强尚可。我相信假以时日,您定也可以成为一位鼎鼎大名的乐师。”
这说的是她吗?梁照水被苗甜甜盲目对她的信任感到惶恐,她怎么没发现她有成为一位鼎鼎大名乐师的潜质。“那个……甜甜,你过誉了。我尽量,尽量!”梁照水突然觉得压力好大,她本意是要成为一个将梁家植梅法发扬光大的花农,何曾想过与那些乐师们争一席之位。可苗甜甜那殷切的目光,还有毫不犹豫地拜师,让梁照水都不忍心拒绝她,好吧,再怎么说她梁照水也是白家家主白九节的师姐,她教不了的时候,就让白九节来教。
梁照水扶起苗甜甜。
“师父。”
这一声师父,喊得梁照水差点站不稳。
苗甜甜道,“师父,我扶您回船内休息吧。”
梁照水酒喝得微醺,点头道,“好。”
大船内依然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群半大不小的公子们,有着与生俱来的尊贵身份,享受着世间最奢华的生活。
赵植喝得酩酊大醉,想来也不急于回宫苑交皇差。
尉迟诚是画痴,一旦作画有灵感就不会停下来,据说他曾经为了画一幅骏马图,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画笔不歇。这个事是否真假,梁照水不得而知,但看到尉迟画师从白日画到天黑,梁照水是佩服他的毅力的。
对于画师来说,画一幅三米长的画并非难事,但若要将细微之处都画进去,那就难了。比如这幅汴河两岸图,尉迟诚画了岸边的茶坊,而且就连茶坊上的进出百姓包括书生、商贾、小吏……三教九流,但凡出现在茶坊的,他都画上了。
梁照水暗道,画得这么细微,不仅体现了画技,更说明尉迟诚的记忆力惊人,船过之景,他全记下了。
砰……只听得一声响。猝不及防的,这艘画舫与另一只大船相撞了。
梁照水摔到了地上,苗甜甜也没站稳。
赵植、张泗、萧弘稷等人被撞得清醒过来。
“是谁……谁家的船,敢来撞本王的画船!”赵植气得大吼,“来人,去把那刁民抓过来!”
汴河上船只多,偶尔相撞也是常事,张泗就劝赵植道,“王爷,要不算了,我们人也没事。”
赵植霸道横行,只有他去撞别人的船,哪有被撞之理,当即道,“你不用管。这些刁民敢冲撞本王,到底有没有把我们皇家放眼里!”
萧弘稷抬头望了眼,“王爷,那船上之人不像百姓,我瞧着是有身份的。”
“你萧家现在虽无实权,但也是堂堂侯府!萧弘稷,本王发现你胆子是越来越小了。”赵植取笑,“有本王在,怕什么!”
“王爷,人都抓来了!”內侍押了一个商贾及他的一干随从进来。
“王爷饶命。小的从江南进京是来贩卖丝绸的,借小的天大的胆,也不敢冲撞王爷。都是这几个船夫,胡乱开船,王爷,这些人交给您,随您处置!”商贾得知他的船撞到的是莘王赵植,吓都吓死了,直接绑了几个开船的船夫过来,并带了十几箱江南丝绸和一小箱珠宝金银给赵植赔罪。
看在珠宝金银的份上,赵植饶过了商贾,“罢了,本王不与你计较。你回去吧。”
“多谢王爷。”商贾带着随从慌忙退下。
几个船夫则被赵植下令,重打了一顿,也放了回去。
蔡公子等人道,“王爷英明!”
赵植大言不惭道,“这江南来的商人,就是钱多,官府不征他们的税,征谁的!”
撞个船,还撞了十几箱江南丝绸,一小箱金银珠宝进来,不仅赵植得意,就连船上的众高官子弟,也觉得这撞得划算。
一箱箱的丝绸搬到了赵植的画船,梁照水瞠目结舌,天上掉丝绸和钱财,会有这等好事吗?只是撞个小王爷的画船,就算要赔礼,也不用给这么多啊,那个丝绸商人怕不是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