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哲惧怕七公子,小声道,“梁姐姐带哲儿去抓乌龟。还让哲儿画画。”
七公子何等聪慧,很快明白沈青廪所指,摊开宣纸,“你把早上画的,再画一遍。”
吕哲记性还是不错的,很快,就将今早画的草药,一一还原了。七公子道,“原来是这些草药。”
沈青廪道,“梁照水拿着这些画准备到哪里采药?我记得皇城附近,也没地方种植这些名贵的草药,除非……”
“除非是艮岳。”七公子和沈青廪都想到了,但这一想,也坐不住了,艮岳是什么地方,那是皇家宫苑,她梁照水是向天借了胆了吗,竟然敢去宫苑!上次在金明池的教训还没学会!
沈青廪道,“那她怎么进去?”
“她认识莘王赵植。若所料不差,她下午就会去找莘王。”七公子分析道,“难道秦继珉中毒了?”这些草药都是解毒用的。且能让梁照水这么豁出性命去做的事,除了秦继珉,不会有别人。
“看来传闻是真的。童太师当年给那些男童都吃了一种能够永葆容颜的毒药,那毒药的好处是人永远年少,容颜美貌,却极损身子,服用那些毒药的人,都活不了太久。”一时间,沈青廪不知道该恨秦继珉,还是该同情他了。
各种传闻都一一在秦继珉身上印证,沈青廪愤愤道,“当日是真看不出来啊,在杭州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姓秦的,只是个好吃懒做、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想他把我们都骗了。”沈青廪想起那会儿抓了秦继珉,让他假冒元和做几日常平使,秦继珉在他面前畏畏缩缩的,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样子,沈青廪就气不打一处来,阉党中人,最是狡诈阴险。
看到沈青廪骂秦继珉,吕哲吓得躲在一边。
七公子对吕哲道,“出去玩吧。”
“哲儿告退。”吕哲慌忙跑了。
沈青廪继续道,“茅山书院的案子,是时候揭开真相了。那个玉汋顶替了秦继珉,所以真正的秦继珉就成了那具不明身份的尸体。但死了那么多年,估计秦家人也辨别不出来了。要说我,还是梁照水那个女人糊涂,自己的表兄被掉包了,她还没发现。她是傻子吗!”
七公子反问,“你觉得她是吗?”
这一问,沈青廪泄气了,他在梁家这对表兄妹面前,丢脸不是一次了,“是我识人不明,还以为一个不学无术,一个娇纵任性。”谁能想到,一个比一个厉害。当他查到梁照水早已认出鬼先生时,沈青廪半天说不出话来。“元和,你说我们是查了半天,才知道孟家的下人秋伯,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先生。梁照水那个女人,她是怎么知道的?何时知道的?”
“或许在开封这里,也或许更早,在静海郡白家。但如今秋伯已死,又断了线索。”七公子看着吕哲刚画的草药图道,“杀人者,自有律法严惩。若真是玉汋,他逃不过。涵直,大局为重。至于梁照水……我教了她这么久,若还不能使她明辨是非,那便是我看走眼了。”
“你也不用自责。其实梁照水这个女人吧,还是挺善良的。救过孟朝,救过通判府的那些小丫鬟,还有最近的,她又收留了阿夏和阿冬两个孩子。对哲儿,也跟对亲弟弟一样。”沈青廪对梁照水的为人还是相信的,就是在秦继珉这件事上,他不认同梁照水的做法,认为她眼瞎,错把阉党的人认作表兄。
七公子道,“多年表兄妹之情,确实深厚。”
“你吃醋了。”沈青廪打趣,“不打紧,那位容貌好的表兄,已经娶妻了。”说到秦继珉娶妻,沈青廪忽然想到,“不对啊,若他是阉党中人,他怎么娶亲?萧如韶没发现吗?还是萧如韶也被他美色所惑,跟梁照水一起包庇他?”
“现下秦继珉是萧侯爷之婿,抓他是容易,但萧侯爷已被阉党盯上,他们若拿此事做文章,萧侯爷就危险了。”七公子了解童太师,牺牲一个玉汋扳倒萧侯爷,这事他做的出来。“萧侯爷在怀德军威望甚高,若有朝一日起复,必是要执掌怀德军,为我朝守护边疆。”
“朝堂的事弯弯绕绕的,好在我不喜欢做官。”沈青廪道。
七公子道,“你来开封,还未去见沈尚书吧。抽空回府一趟,免得沈尚书找我要人。”
“我家老爷子这么忙,不会记得他这个儿子的。”沈青廪嘴上是这么说,但也不敢不回家,若他在开封被沈尚书发现了,那就是一顿家法了。“对了,我看府里有个下人,鬼鬼祟祟的。看他的身形,感觉在哪里看到过。总之,你留意些。”
“他叫段二。”七公子当场说出。
“梁照水招进来的?”沈青廪似笑非笑,“是我多虑了。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看来梁照水那个女人无论做什么,都逃不过你这掌心。”
“只要段二在府里安分守己,你就把他当个普通的下人。”七公子道,“我让张顺查过,他也算是忠臣之后,只要改邪归正,让他留在府里也无不可。”
沈青廪感慨,“阉党不除,到处都是可怜人,民心难安啊。”
“下午我带哲儿去见耿太医。”
七公子一说,沈青廪哦了一声道,“听到某人去了艮岳,你这不放心吧。”
“那我不去了。”七公子淡淡道,“哲儿把有些人当爹一样敬重,若因他的缘故,断了哲儿可能恢复神智的希望,你说这个人,心里会愧疚吗?”
“我错了。赵大人一心为哲儿,是我小肚鸡肠,不识好歹。感谢赵大人百忙之中,还想着哲儿。”沈青廪忙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