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心里对梁照水越发鄙视了,丢人丢到宫里来了,就这,赵令沔还惯着。
“不是偷,真的不是偷。”梁照水慌忙解释,“是莘王答应民女可以到此地采摘几株花草回去。”
“鬼话连篇,我莘王兄怎么可能答应你!”宁福帝姬哂笑道,“偷了便偷了,看在元和哥哥的份上,我也不会罚你。只是你是元和哥哥府上的人,你自己没脸没皮的也无所谓,但别毁了元和哥哥的名声。”说完,又对七公子道,“元和哥哥,康王兄说你做事沉稳,你身边的人,该管还是要管一管的。”
“帝姬说的是。臣这就带回去管教。”七公子用眼神示意梁照水不要乱说话。
梁照水眼中委屈,明明就是莘王赵植答应,她正大光明进艮岳,怎么在宁福帝姬眼里,她见不得光了。但心里也知道,与宁福帝姬争辩,无论输赢,她都讨不到好。赶紧出艮岳,才是上上之策。
孟朝道,“帝姬有所不知,这位梁姑娘善于植梅,在杭州一带出了名的。”
一个种花的女子,不算什么好的身份,宁福帝姬笑了笑,“我宫中盆栽不少,好像唯独少了梅花。梁照水,得空来我宫中,帮我种几盆。”
宫中能工巧匠汇集,何须舍近求远,梁照水有自知之明,但帝姬发话,她也不敢不答应。
七公子帮她回绝道,“帝姬高抬她了,梁姑娘一个闺中女子,即便会种几盆花,哪及宫中那些善于种花的內侍。宫外之人不知天高地厚,学了皮毛就以为得了精髓,帝姬无需与她们一般见识。”
宁福帝姬长在宫中,养尊处优,自然以为宫中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故而七公子这么一说,便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我也就随口一说,孟姐姐,你看元和哥哥紧张的。”宁福帝姬咯咯笑了起来。
孟朝道,“能为帝姬您种植盆栽,是她梁照水的福气。既然赵大人护得紧,您也不好强人所难。”
“元和哥哥自便吧。我和孟姐姐去赏花了。”宁福帝姬年少,脾气来得快,走得也快。
梁照水松了一口气。
“恭送帝姬。”梁照水和吕哲又跪了一回。
孟朝看着跪在地上的梁照水,心里有些得意,不管如何,梁照水是跪在她面前的,今日是,以后也是。官家封的嘉禾县主,也只能是她。
“孟姐姐,别看了,元和哥哥都走远了。”宁福帝姬打趣道,“开封城里惦记元和哥哥的贵女可不少,有些还求到了我母妃这里。呵呵,她们求的时候,却不知道母妃还想把崔家的二表姐嫁过去,所以啊,活该她们被骂,跟母妃抢人,这不是找骂吗。元和哥哥这个人呢,就是太无趣了,一板一眼的,跟我的康王兄一样。”
“赵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若非他到江南帮我孟家翻了案,现在我还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搁之前,孟朝想都不敢想,她还能进出宫苑,与达官显贵往来,一下从当日的低贱卖唱女子成了嘉禾县主。人都是有贪心的,得到了就想要更多;得不到就想千方百计得到。
“所以喽,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戏本子都是这么说的。孟姐姐,你喜欢元和哥哥吗?”
“这个玩笑开不得。”孟朝被宁福帝姬说得红了脸。
宁福帝姬挽上孟朝的胳膊,“我在宫里闷得慌,又无法出去。孟姐姐,你快给我讲讲宫外的事。”
孟朝之前为报仇,曾混迹三教九流,见惯了世间百态。哄一个涉世未深的年少帝姬,非常容易。而且她是白夫人亲传的弟子,仅凭这个,让喜好曲乐的宫中贵人常常一有宴请,便会请她过来。崔贵妃请她来宫中,也是要她教宁福帝姬琵琶。但这宁福帝姬,学琵琶是天天偷懒,却对静海郡白家很是好奇。
“官家说,等太子哥哥登基,也要召白家人入京,为太子哥哥弹奏。”
孟朝听宁福帝姬说起太子登基,虽面上平静,但心里震惊,传言官家想提早退位当太上皇,看来传言是真的。孟朝故意叹道,“静海郡白家,因梁照水的鲁莽行事,损失惨重,现如今执掌白家的家主,只是个年仅十四的白九节……”
宁福帝姬愤愤道,“又是这个梁照水,她还真是祸水,到哪里哪里倒霉。上次莘王兄游汴河,她也在船上,好巧不巧,就遇到了反贼!”说起这事,宁福帝姬哎呀一声,“难道梁照水没说谎,她来这里,就是莘王兄同意的。那我,岂不冤枉她了。”
孟朝嗤笑,“这不怪帝姬,谁来艮岳,只是为了采摘几片花草叶子。再说,她一个平头百姓,面见您已是您赏给她的福分了。这等小事,帝姬莫要放在心上。”
“本来想着把这个梁照水召到宫里,这人到了我眼皮子底下,我怎么罚她都可以,但元和哥哥那个脸色,你也看到了,我一说梁照水,他就开始护短。就这般普通相貌,怎么张家哥哥他们都喜欢她呢。”宁福帝姬口中的张家哥哥就是晋阳侯世子张泗。张泗与莘王赵植相熟,故而宁福帝姬与张泗也打小认识,关于张泗、孙年那些少年贵公子与梁照水往来,惹得宁福帝姬对梁照水很是不满。
孟朝附和道,“梁照水此人最擅长的就是装可怜,张世子他们只是一时被她迷惑,日久见人心,张世子迟早会发现梁照水真面目的。”秋伯那个老东西,面上称她一声主子,暗地里却对梁照水分外殷勤,现在死了,他手底下的人、多年积累的钱财,还有那身武功,恐怕都已经交给梁照水了。呵……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梁照水有胆子跟赵令沔坦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