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与梁照水二人情意相通,惹得孟朝心里更嫉妒,今日有她在,决不能如了他们之意。孟朝转身离去时,下令左右守好山门。
“孟县主,请留步。”梁照水喊住孟朝。
孟朝停下脚步,狐疑地回望梁照水,这不像她所认知的梁照水,以往的梁照水冲动,不知天高地厚,何时会知进退。但现在,梁照水对她屈膝行礼,言辞恳求。
“昔日孟家蒙冤,阖府被杀,害得孟县主自小饱受欺凌,尝尽世间之苦。今日之萧家亦如此。萧伯父一心为朝廷,却平白受冤,望孟县主体谅七公子救萧家之心。孟县主,求您了。”
孟朝高傲地招手,“照水妹妹,你过来。”
明知孟朝不好应付,梁照水还是一步步走向她。及至走到孟朝一步之遥,忽然孟朝一把抓住了她,恶狠狠地道,“梁照水,这世间最没资格求我的,是你!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梁照水惊吓,之前的猜测仿佛于此刻呼之欲出,孟朝知道了,竟也知道了!
周边沉寂。
梁照水与孟朝对视,孟朝眼里的怨怒毫不掩饰。
“所以秋……”
“佛门之地,你们吵吵嚷嚷的,作甚!”
梁照水还未说完,山门走来一个妇人,而这妇人竟能穿过戒备森严的禁军,自由畅通。
梁照水瞧这妇人有几分眼熟,像是那日落水的妇人。
妇人看到梁照水也是一脸惊喜,“姑娘是来相国寺上香吗?”
“是。”梁照水应道。
妇人对孟朝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孟县主,还不放行!”
“何姑姑,太子殿下吩咐……”孟朝一改嚣张之态,慌乱地向妇人解释。
被称作何姑姑的妇人道,“这是我家仙师请来的客人,即便是官家在此,也会给我家仙师几分薄面。孟县主,如果不信我的话,您可以自己去问问仙师。”
孟朝不敢再多言。
何姑姑拉起梁照水,“姑娘,和你家公子一起进来吧。仙师久居山寺,难得有访客,她见了你们,定欢喜。”
梁照水何时救过何姑姑?孟朝满肚子疑问,却也没再阻拦。
梁照水和七公子进了山门。梁照水边走边佩服道,“何姑姑,您好厉害啊,连孟县主都怕你。”
“梁姑娘不知,但赵大人应该已经猜到了吧。”何姑姑其实在山门徘徊一会儿了,也听到了梁照水、七公子与孟朝的对话,故而,她知道了当日救她的姑娘,原来叫梁照水。
七公子回道,“这位仙师,法号妙静仙师,是先帝的孟皇后,亦是当今官家的皇嫂。”
怪不得。皇帝的嫂子,那太子见了她,还不行晚辈礼。梁照水心道,真巧,也姓孟。
七公子急着要去见太子,便向何姑姑施礼告退。
何姑姑看着七公子心道,可惜只是个宗室子弟,若生在后宫,便是天下百姓之福了。
“梁姑娘,陪我走走。”何姑姑对相国寺熟,便热情地招待梁照水。
梁照水就跟着走,及至走到相国寺后院,看到了一位衣着朴素,带发修行的老夫人。
“主子。”何姑姑行宫礼。
梁照水见此,也就知道了这位老夫人的身份,不愧是当过皇后的人,一言一行威严仍在。
“给仙师请安!”梁照水下跪磕头,连磕了好几个,将妙静仙师逗笑,“好了好了,别磕了。快起来。”
待何姑姑将梁照水扶起,妙静仙师仔细看了看梁照水,惊讶道,“你看看她,是不是有几分像?”
“您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像。”何姑姑也赞同。
梁照水听得糊涂。
“坐下说话。”妙静仙师投缘地跟梁照水拉家常。问了梁照水祖籍何处,家中有何人?梁照水皆一一作答,自然也少不得夸耀自家种植的梅花。
“看到你,让我想到了我娘家兄弟的一个女儿,她叫阿蛮。若非……”后面的话,妙静仙师没有往下讲。当日遭难,后族亲眷死的死,贬的贬,可怜阿蛮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损。
梁照水对宫闱之事不了解,但一个先帝皇后被迁居到宫外,想来处境艰难。
何姑姑道,“奴婢还记得三十年前,您刚被高太后立为皇后,孟氏一族来拜见您,那场面,好生热闹。”
“是啊,这些仿如昨日。”一朝为后,孟家阖族荣焉,族中子弟皆有升迁。来拜见她的孟家族人跪满了大殿。“但因我都受了牵连,尤其是谏忠,他最是无辜。”
远离朝廷,孟家又人丁凋零,关于孟谏忠全家被杀的消息,妙静仙师也是后来才得知。
梁照水震惊,这孟谏忠太熟悉了,不就是孟朝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