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听了，叹了口气。

“我只能拖个几日，你们若再找不出实证，我也无能为力。”太子是被孟朝劝回宫的，再加阉党那些人，太子也有心铲除，若能借萧家的案子，扳倒童太师，太子是乐见此事玉成的。

七公子道，“若真到了那一步，恳求殿下留萧家人一命，将他们贬黜出京吧。”

太子应允，“吾知道了。”

“臣告退。”七公子同太子、康王辞别。

康王指着七公子远去的背影道，“太子哥哥，你看他，肯定去找那种花女子了。”

“昨晚贼子来势汹汹，说起来也幸亏有梁照水，这才让吾身边的禁军有所察觉，否则受伤的，就是吾了。”太子心有余悸，听说那匕首刺得深，差点梁照水就没命了。

康王道，“元和就是身边女人少，赶明儿，我送几个女子到他府上。”

“那些女子都俗不可耐，入眼的，一两个，足矣。”太子富有深意道。

康王当即领会，“近日观太子哥哥满面春风，看来，我是该恭喜太子哥哥了，如愿抱得美人归。”

太子笑道，“听说弟妹有了身孕，吾也恭喜你如愿。”

兄弟两边说，边走着，然后便看到了前面的秦继珉。康王道，“这姓秦的，就会媚上惑主。上朝打瞌睡，政事一概不理，父皇竟还让他去管户部。”

“秦大人善辨玉石，又会讨父皇开心，也是有他过人之处的。”太子欣赏道，俊美的男子不少，但比之秦继珉，皆失了色。

秦继珉这时候还在宫苑内，太子和康王心里都明白，肯定是去见官家了。官家这段时日愈发喜欢秦继珉了，常常召他伴驾。而且秦继珉每次进宫都会待很久，官家走到哪就把他带到哪，有了上等的玉石找秦继珉，有了上等的书画找秦继珉，有时官家自己心血来潮写了幅字，还是找秦继珉。官家召见秦继珉多了，便冷落了后宫嫔妃，惹得几位妃子现在对这位秦大人充满了恨意。

一个男子长得过于妖艳美貌，也是祸水。

太子和康王在心里皆默默道。

秦继珉察觉到太子和康王在打量他，但他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官家崇尚道家，有一日对他说梦到了太上老君，待齐集天下玉石，便可得道升天。秦继珉自知荒诞，放在宫苑的玉石，皆从民间搜罗而来，每一块都有百姓血泪，从抢夺到运送至皇城，不仅耗费人力钱财，还毁桥砸城。用这样的玉石修道，也不知修的是哪一种道？这些钱财的耗费，秦继珉也是进了户部看过账目才得知，即便原来知道官家挥霍，但没想过会挥霍到这个地步。好在官家选了个可靠的沈尚书，在精打细算地帮官家打理户部，可沈尚书再能干，也补不了巨大的亏空。朝廷到处在用钱，打仗需要钱，同敌国议和需要钱，剿灭反贼更得用钱。沈尚书有时会把户部的窘境讲给秦继珉听，多半是希望他在官家面前哭哭穷，但秦继珉权当没听到，说了几次不见效，沈尚书也就不再说了。

官家善书法，比之本朝苏、黄、米、蔡也不逊色。秦继珉陪驾次数多了，得了书画赏赐也多。但御赐书画，秦继珉拿回来也就随手一丢。

“玉官儿，你来了。”玉官，是官家给秦继珉取的表字。得官家赐表字，是很多官员梦寐以求也求不到的，但秦继珉纵使心里不喜欢面上也叩谢了天恩。

此时，官家正在亲手调茶。说起茶道，也是官家的一大兴趣，值得一提的是，他还写了本《大观茶论》，全书二十篇，对茶之产地、采摘、点茶等均做了详细记载。

“谢官家。”秦继珉接过官家递过来的茶，“臣一闻，便觉得此茶好喝。”这不是秦继珉奉承，官家确实是精于茶道。

官家道，“旁人可无此口福。”

“能得官家赐茶，臣三生有幸。”秦继珉附和道。

“朕听伯纪谏言，将帝位禅让太子。玉官儿，此事，你看法如何？”

这么大的事，秦继珉也不敢乱回答，只是道，“以后陛下不必再理会这些繁杂朝务，臣恭喜陛下。”他是佞臣，自然说的是佞臣该说的话。

官家感慨，“也就你懂朕，那些个百官，每天为了一点小事吵得朕头疼。听说你现在住太师府上？”

秦继珉在开封没有府邸，原本住萧侯府，但萧侯府被查封了，他就住到了童太师府上。这事很多朝廷官员都知道，能传到官家耳里也不稀奇。秦继珉道，“臣俸禄微薄，买不起皇城府宅，幸得太师收留，就和夫人搬到了太师府上。”

官家笑道，“朕亲封的探花郎，怎能居无定所。这样，朕赏你一处宅子。”

秦继珉试探地请求道，“陛下，能否将萧侯府赏给臣？臣的夫人生于萧家、长于萧家，住在别处她也不习惯。”

“正好蔡相给朕进贡了一块石头，说是上等的玉，你给朕看看，若说对了，朕就把萧家府宅赏给你。”官家出难题考秦继珉。

上等的玉藏于石内，只有剖开石头才能辨别。秦继珉拿起石头，掂了掂，从外观看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秦继珉所在的秦家乃余杭最大的玉石商人，藏得再深的玉，秦继珉也能分辨。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秦继珉放下石头道，“官家，此乃蓝田玉。”

官家很满意，当即兑现承诺，将萧家府宅赐给了秦继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