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继珉毒一解,身子便好了大半,再加耿太医在旁,恢复得更快。
与敌军的战况,每日都会传来。
战死的武将,都是平日熟悉的,有些还在朝堂上骂过秦继珉。
“岳父、小舅子、娘子都在守城,我这一个七尺男儿躲在这里,着实太过丢人。”秦继珉摇着玉骨扇,对小郭氏、萧如华道,“我是萧家的女婿,岂能落于人后。岳母大人,小婿这就去前线,将那乳臭未干的小舅子换回来。”
小郭氏道,“你这身子刚好……”
萧如华道,“姐夫,你是文人。”
梁照水没劝阻,“秦表兄,多保重。”
秦继珉拿扇子拍了怕梁照水的肩,“地洞在哪,你知道的。守不住了,你就带着他们一起逃出去。”
说完,纵身一跃,被萧如华视为文人的秦探花,消失在众人面前。
萧如华和小郭氏第一次见秦继珉在她们面前施展轻功,皆惊讶当场,小郭氏道,“韶儿看中的夫婿,果真错不了。”
秦继珉走后,皇城又坚守了半个月。战况惨烈,死伤无数。活在惶恐之下的城中百姓,谁也不知明日是生还是死。但凡城破的史上记载,无不是血流成河、白骨累累。
段二每日都会将最新的战况禀报梁照水。听到萧侯爷和秦继珉出了开封城,前往西北,梁照水就更提心吊胆了。
西北有怀德军驻扎,以萧侯爷在怀德军中的威望,率怀德军来京救援,想法是不错。可怀德军到底在西北,远水救不了近火。梁照水不了解秦表兄和萧侯爷为何这般行事,但他们去西北,定是经兵部批准,那也就是七公子同意的。
又过了一月,段二回来禀报,西北大捷,断敌军后路。
萧侯爷统领的怀德军,正赶来开封。
敌军受挫,进攻皇城放缓,局势开始好转。官家松了口气,回宫休整。
“大人回府。”
这日,陆管事一声大喊,接着跪在地上迎接七公子、沈青廪等人。
梁照水听到陆管事喊声,也赶了过来。
照理说,七公子他们打了胜仗,守住了开封城,应该高兴的,但他们的脸上毫无半点喜色。
“你们回来了。”千言万语,都抵不过一句平安归来,梁照水飞奔过去,扑在了七公子的怀里,只要活着,什么就好。
原本清雅卓然的七公子,这会儿变得憔悴了,也变得沧桑与颓废,他抱住梁照水,“让你担心了。”
梁照水上上下下打量着七公子,又看了看贺丰、石北等人,没缺胳膊没缺腿,都还在。
沈青廪对梁照水道,“你让元和先沐浴,后面有的是时间,让你看个够。”
哈哈哈……在场之人一阵笑,梁照水饶是脸皮厚,也不敢再抓着七公子不放了。
晚上萧家设宴,说是两家人一起吃。这回一起作战,生死与共,赵府与萧家的关系更亲密了。
在萧侯爷的书房,七公子、梁照水、沈青廪、秦继珉、萧如韶、萧弘稷等人一一落座。
沈青廪愤愤道,“官家这是怎么样了?我们明明打了胜仗,侯爷的怀德军也赶来了,将敌军赶回蛮荒之地,指日可待!现在这个时候派人去议和,与南巡的太上皇有何区别!”
萧弘稷胳膊上缠着纱布,经一场战役,已成长不少,“我们这么艰辛的守城,好不容易守住了,却要去议和,太憋屈了!”
萧侯爷唉声叹气。
七公子一言不发,官家这般作为,他不是没谏言,但官家根本不听他说的。
秦继珉像是早料到会是这般结局,摇着玉骨扇道,“诸位也别泄气,至少我们都还活着回来了。议和便议和吧,割让的是他们赵家的江山,日后割让的江山多了,失了天下民心,皇位也就该换人坐了。”
萧如韶推了下秦继珉,让他别胡说。
“我们这两位官家,一个弃城南逃,一个卑躬求和,我劝诸位啊,还是辞官归故乡吧。反正京城保住了,一时半会儿的,江山也还在。”秦继珉讽刺道。
“官家议和也是为了百姓,少受战乱之苦。”萧侯爷对新继位的官家寄以厚望,他骂秦继珉道,“要不是这回西北大捷,你立了首功,你说这混账话,本侯就绝不饶你!”
沈青廪道,“敌军暂退,太上皇也会归来。秦大人所言虽大逆不道,但也非危言耸听。元和,侯爷,我们是该早做打算。”
“外敌未清,阉贼还在。”七公子凝重道,“那就先安内吧。”
七公子所说的安内便是指扳倒阉党。上次布局,让阉党侥幸逃脱。但这次不同了,太子继位官家,不同于太上皇,只待阉党跟着太上皇一回京,将他们绳之以法,便容易多了。
这时,小郭氏派人来问,是否开席。
萧侯爷就道,“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今晚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