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贼离京后,朝堂便是另一番风景。
梁照水在家细数着七公子离开的日子,发觉也才过了一个月。但在这一个月,表兄秦继珉带着萧如韶回了杭州,临走时,将阉贼府中藏匿的钱财画了图留给了萧侯爷;沈青廪随父母回了平江府,把吕哲也一起带走了。吕哲的病虽未治好,但沈青廪会按照萧如韶开的药方,按时给吕哲服药。
“陆管事,这宅子就交给你了。”新帝继位,孟朝一时忙于争宠,没空找梁照水麻烦,但梁照水怕孟朝在后宫站稳了脚,又给她加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与贺丰、段二商量,准备搬去与妙静仙师、何姑姑同住。宅子的一切事务,都交由陆管事处理。
陆管事问梁照水,“不知夫人何时回来?”
“也许不会再回来。”梁照水也拿不准,至少在七公子没回来之前,她是不会回来的,她道,“府中的下人若想离去的,给他们银子,让他们离府另谋出路。不愿离去的,也随他们。若遇危险或棘手之事,可求助于萧家。”
陆管事跪着道,“夫人离府在外,万事当心。老奴无儿无女的,无处可去,会替大人和夫人守好这宅子。”
梁照水道,“宅子钱财身外物,我与大人并不看重,陆管事只需记住一点,保命为上,其余皆可抛。即便宅子毁于一旦,我与大人也不会怪罪你的。”
陆管事更加感动,这世上哪有这般宽容的主子,“夫人良善,日后定福泽深厚。”
“陆管事放心,我等会保护夫人的。”同行的,有贺丰、石北、段二等一干护卫。
梁照水走之前,与小郭氏、萧世子、萧如华告别,萧侯爷因去了兵部便没看到。
妙静仙师、何姑姑看到梁照水来,很是高兴。尤其是何姑姑,拉着梁照水一直说话,妙静仙师都插不上话。此时,妙静仙师已搬离了相国寺,住在一个简陋的宅子里,平日就她和何姑姑二人,冷冷清清的。梁照水带着贺丰、段二他们来,宅子一下子就热闹了。
贺丰、段二、石北等人当即上蹦下跳的,修起了宅子。
采兰帮忙洒扫,洗衣物。
妙静仙师已知七公子、康王去当了人质,感慨道,“这才是赵家子孙该有的担当。”
何姑姑道,“此处偏僻,又有主子在,那位孟娘娘绝不会再欺负照儿你。”
梁照水挽着何姑姑胳膊道,“就算她来,有仙师,有姑姑,照儿也不怕。”
朝廷多磨难,但隐瞒身份生活在普通百姓间,梁照水的日子过得舒心。左右无事,她便教左邻右舍种梅花。邻居钱大娘一家是卖饼的,刚蒸出来的饼香味四溢,闻得梁照水直流口水。要不是怕吓到钱大娘一家,梁照水真打算将钱大娘家所有的饼包了,反正不愁吃不完,石北、段二这些人食量可不小。当民妇该有民妇的样,这是妙静仙师告诫她的。
穿着一身朴素的窄袖轻衫,不带随从,梁照水穿梭在巷子里。有时遇到无赖想调戏她,她就直接揍得无赖跪地求饶;有时听到恶婆子造谣她克夫无子,她就叉腰直接与恶婆子对骂,将恶婆子骂得狗血喷头;有时里正巧立名目来收税,她就摆出赵夫人架子,威胁里正不能泄露她身份,吓得里正不敢再上门。渐渐的,左邻右舍便也不敢惹梁照水这位蛮横的小娘子了,而梁照水自己当泼妇也当上瘾了,昔日七公子教她的礼法,早已被她丢弃了。贺丰、石北拿她没辙,尤其是贺丰,每次看到她,就说要向荣安县主和赵大人请罪,是他无能,才会让夫人自甘堕落,有损赵大人英明。
梁照水哼着江南小调走出巷子,独自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逛着。
“这是发生何事了?”禁军满大街抓人,梁照水一问,才知阉贼府邸被查抄,卫玉锦畏罪自尽,菱歌潜逃。
街上百姓拍手叫好,阉党终于走到了末路。
可惜七公子和康王没有看到。
梁照水找了茶肆坐下,随后,贺丰也出现了。
“贺大哥,我帮你点了茶,坐下一起喝。”
梁照水并不惊讶贺丰出现,身为七公子最得力的护卫,贺丰、石北他们跟踪人的本事都很厉害。看似每次都是梁照水独自一人出门,但她知道,贺丰、石北这些护卫每次都轮换着跟着她,只是没出现在她面前罢了。
贺丰坐下,小声禀报道,“您带来京的那幅《孤山梅花图》已被尉迟画师破解,那些罪证果然藏在梅花图内,官家下诏历数阉贼罪状,现在阉贼伏诛,并在阉贼家中抄出巨额钱财;其党羽树倒猢狲散,阉党覆灭。”
官家敢杀阉贼,莫不是太上皇……梁照水幸灾乐祸。
贺丰点头,“上皇软禁于龙德宫,不得外出。”
梁照水举起茶,笑道,“这确实是件大喜事!段二知道,定也高兴坏了。我们以茶代酒,庆祝一番。等回到家,备好酒菜,大家共庆。”
贺丰劝阻道,“属下怕那几个小子喝太多酒闹出大动静,小酌几杯倒可以。”
茶肆人声鼎沸。
有人说起了北方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