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就听廉老将军的,全部换成大碗,咱们几个一醉方休!”
老仆人和锤子一阵忙活,桌子上的酒樽换成了陶制的战国大碗。廉颇面前的桌案也摆上了大盘的熟肉,外加一把割肉的刀子。
众人连干了几大碗后,只有陈政和廉颇尚还清醒,其他三个人都有点儿晕乎了。
廉颇一看:“行啊小子,有酒量,我喜欢!知道老夫今日为何摸到了你这儿吗?”
陈政一听:“我还正想问呢!”
“哈哈哈哈!老夫昨夜在家一个人喝闷酒,没想到今日清晨被窗外几只喜鹊吵醒,原以为不会有啥好事儿找我,结果怎么着?”
众人都伸长脖子等着听呢,怎么着了?
“嘿嘿!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赵王和平原君竟然带着礼物到了我府上,闲聊了半晌,还在我府上喝了场酒,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自打长平之战后,老夫就称病在家,赵王和平原君也是羞于见我。我还以为是先王给他们叔侄俩托梦了呢,原来是你小子搞的鬼。行!老夫原以为你吕不韦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掺和在秦赵之间无非是为了两面讨好、多获些利罢了。老夫还真是低估了你小子。要不是你鼓动赵胜捅破这层窗户,就算秦国再打过来,老夫还是称病不起,还让他们派娃娃兵领兵去吧!”
陈政笑了笑:“老将军高看我了!这治国兴邦、领兵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咱都不能赌气不是。方才老将军嘴上那么说,真要是秦国打过来了,白起再来个兵临城下,我就不信了,老将军在家还能坐得住?咱不得披挂上阵,报白起那一爪之仇嘛!”
“哈哈哈哈!老夫就喜欢你说话,来,喝!”
“咦?老将军如何知道我在这里呢?”
廉颇放下刚刚喝干的酒碗,神秘地看着陈政:“嘿嘿!你以为老夫称病在家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老夫在这邯郸城里也是布满线人,赵王给我的粮食俸禄有一半都给了这些小家伙们。你先别说,让我猜猜这两位是谁啊!”
只见廉颇在韩非和嬴异人身上分别注视了一会儿,拿手一指韩非:“这位就是韩然的公子韩非吧?另一位便是嬴稷那个老不死的孙子嬴异人。对不对?”
韩非站起来躬身施礼道:“晚,晚辈韩,韩非,见,见过廉,廉颇将,将军,久仰大,大名,幸,幸会。”
嬴异人却还在那里呆坐着,陈政向他使了个眼神,异人才站起来模仿韩非的台词说了一遍。异人在起身和坐下时,腰间挂着的玉环发出一阵碰撞声,浑身上下透露出生涩和拘谨。
廉颇看着嬴异人倒是没有显示出什么异常来,和颜悦色的像一个邻家老伯。
只见廉颇朝异人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爷爷和你那个不争气的爹把你扔到赵国不管不问,也真是可怜了你小子。我虽然跟嬴稷和白起有血海深仇,可是在你这儿也犯不着把你怎样。我在长平时,赵胜那小子曾说要把你的人头挂到我的帅旗上,说是能镇唬秦军两下子,当时我就说了,这他奶奶的不是大丈夫干的事儿,无非给秦国增加了一个攻打赵国的借口,秦军还不拼着命来抢你的人头回去邀功领赏啊!听赵胜说,吕不韦这小子把你领出来,打算去秦国给你争取个名份,可有此事?”
此时的嬴异人已经被廉颇刚才的一番话吓傻了,低着头在那里微微抖动起来。
陈政连忙把话接过来:“确有此事,这件事如果办成了,对赵国和异人兄弟都是好事啊!”
廉颇疑惑地看着陈政:“这件事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个问题把陈政一下子给问住了。是啊,我是为了啥呢?不就是为了天下一统嘛!可我也不能穿帮呀!
有了!陈政轻咳一声道:“呵呵,这个嘛,自然有我的理由。我们这些经商之人,心里最期盼的就是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贩卖兵器发国难财可不是该干的事。如今秦强赵弱,赵国的处境与异人兄弟的处境颇有相似之处,都是在担惊受怕、惶惶不安之中。诸位想想,连赵国这么一个强国都要担惊受怕,连堂堂秦国的王孙都要惶惶不安,那我们这些小百姓又岂能安居乐业?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天下安则国家安,国家安则百姓安,百姓安则天下安。如果我只是个唯利是图之人,只会趁着天下大乱而大发横财,这种财只会给自己带来祸端,并非经商者之福啊!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财富者,天下人之财富。人人都为天下出一份力、尽一份责任,那也就是在为自己出力,何乐而不为呢?廉老将军是身经百战之人,我想问一句,打仗真的是目的吗?”
廉颇已经被陈政说晕了:“啥?”
“我是问,打仗、打胜仗、杀敌无数,这是我们的目的吗?我们打仗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当今天下大乱,老百姓都盼望着回到天下一统的时代里去,打仗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来能永远不打仗,杀人的目的也是为了将来能永远不杀人。天下安定,人人互敬互助,岂不是圣人们的宏愿!我帮助异人兄弟是希望秦赵两国能止兵休战,将来异人兄弟若是真的当了秦王,也对赵国多一份感恩之心。既然天下一统在如今难以实现,那就交给未来的人去实现,我们何不尽兴喝酒呢?”
廉颇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吓了陈政一跳。
“好小子!我廉颇还没有真心服过谁,那个在上班儿路上给我让路、让我背着荆条上门请罪的蔺相如算一个,你小子算是第二个。就冲你能有这份胸怀天下苍生的格局,老夫愿意跟你小子结拜为异姓兄弟,你看如何?”
我去!廉颇要跟我拜把子,真的假的?陈政脑子一阵眩晕。
廉颇来之前跟赵丹、赵胜就已经喝了三四成了,来到这儿又喝下一坛子。只见他摇晃着走到陈政跟前,一把将陈政拽了起来。
陈政在廉颇的手劲儿下毫无抵抗之力,连忙拿眼神向李牧求助。
哪知李牧的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一样,伸出手来就要报名:“吕大哥,拜把子算我一个!”
韩非也兴奋地凑过来:“吕,吕大哥就,就答,答应了吧!若,若不是我,我向大,大哥拜过师,师生之礼,我,我也想,想拜。”
“能算我一个不?”异人在陈政身后冒了出来,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廉颇气愤地看着李牧和异人:“我和吕兄弟结拜,你们俩凑什么热闹?想结拜到后面排队去,一个一个来。”
陈政还没醒过神来,就被廉颇生拉硬拽、身不由己的结了拜,接着,又在如梦似幻、恍恍惚惚中,先后跟李牧、异人成了异姓兄弟。那誓词明显比“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高出N个层次。
人家战国的誓词是:嘿,兄弟!我们好久不见你在哪里?嘿,朋友,如果真的是你,请打招呼!嘿,兄弟!我们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嘿,朋友,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Sorry!放错光盘了!战国结拜誓词翻译成白话文是:曾经,你只是你,我只是我。今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在战国的人海相遇,从此,我们贫贱不移,永不分离,We will always be good brothe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