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口,王龁把陈政为什么去咸阳,半道被王稽骗到安邑,刚才又怎么在安邑城外偶遇的经过给白起讲了一个大概,白起听完后冷冷地笑了笑:“既然吕老弟在安邑饱受折磨、尚未痊愈,那就在上党好好调理一番再做计较吧。”
陈政从白起说话的态度里听出了一丝异样,又说不清里面的缘故,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还要急着赶回邯郸,不便在此久留。
王龁却拉住陈政:“吕大哥既然来了上党,那就由我王龁替大哥做主,只管在此住下,咱们弟兄好好欢聚一番才是。”
一行人上了马,由白起的卫队领着,不一时便到了白起的府上。
白起早已准备了丰盛的酒食,安排众人进了会客大厅。
陈政反复推辞,经不住王龁的一番盛情,半拉半拽的被摁到了座位上。
那老仆人侍立在陈政身后,韩非和李牧也一左一右的坐在了陈政身边。
白起指了指韩非和李牧:“这两位是?”
陈政介绍道:“这位是韩非韩公子,这位是李牧李公子,都是我的好兄弟,这次陪我一起来秦国见见世面的。”
白起挨个注视了一下,发现韩非和李牧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敌意,不禁笑道:“两位公子是哪国人?莫非认识我白起不成?”
陈政也察觉到了异样,连忙插话道:“韩公子乃是韩国人,目前正四处游学。李牧公子乃是赵国人。”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们两个这样看我,原来一个是韩国人,一个是赵国人,难怪!这些年来我们秦国与你们韩赵两国多有交战,尤其这次长平之战,我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秦军夺了韩国的野王和上党,还打败了赵括那个夸夸其谈的小辈,听说现在邯郸的大街上都是一些小娃娃,都快看不到成年男子了,哈哈哈哈!就是咱们现在喝酒的上党,原先也是韩国的地方,这座府邸也是上党郡守的所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那个什么冯亭据说被赵国封了个华阳君,还想借赵国之手抵抗秦国,呵呵,最后还不是死在长平!若不是秦王下令让我撤兵,咱们这会儿恐怕在赵国王宫里开怀畅饮,让赵丹和赵胜叔侄俩给咱们倒酒呐!哈哈哈哈!”
白起、王陵和司马梗三个人哄堂大笑着,只有王龁尴尬地看着陈政一行人。
韩非和李牧气得站了起来,韩非浑身哆嗦着指着白起:“你,你,你个屠,屠夫!”
李牧也愤恨地指着白起:“我赵国四十万人被你坑杀,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白起笑着看看王陵:“五大夫,你看看,如今韩赵两国的人多么恨我,我还是回咸阳自在去吧!前线的事就交给你,你也好杀个痛快。”
王陵看来也是个狠角色,对着白起一抱拳:“白将军放心,待我攻进邯郸城,兄弟我在赵国王宫里邀请将军。”
白起一拍桌案:“好!一言为定!”
此时的李牧愤怒到了极点,迈步就要走向白起,大厅内的卫队手持长戟围住了李牧。
陈政扶着桌案站了起来:“白大哥,我这两位兄弟年少无知,还请大哥饶恕了他们吧!”
白起斜眼看看陈政,又扭头对王陵道:“五大夫,你看看这个吕不韦,真是一个爱管闲事之人,想当初在长平,为了让我放了那些赵国人,竟要把十几车财宝送给我换那些人的命,还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情。现在又要给这两个娃娃出头。你说说,他到底是不是个商贾之人?”
王陵也是一笑:“原以为白将军跟这个吕不韦熟识的很,原来如此!我看,不如把他们全部杀了,省得日后惹白将军烦心。”
白起摆了摆手:“不可!你可不知道,这个吕老弟可不简单。自从长平之战后,吕老弟可是忙得很呐!又是咸阳,又是邯郸,还跑到了大梁和新郑,眼下呢?又不知安得什么心,为了一个秦国的质子赶赴咸阳。哈哈哈哈!若是现在就杀了他,岂不是没有好戏看了?!”
王龁连忙附和着:“是啊,是啊!不能杀,不能杀。”
白起看了看王龁:“既然你说不能杀,那你说,怎么处置这两个人?”
陈政紧张地看着王龁,目光中充满了恳求。
王龁假装轻松地笑了笑:“咱们这酒还没开始喝,何必搞得这么紧张呢?要我说,也不能怪这两位兄弟,谁让咱秦国夺了人家的城、杀了人家的人呢。这么着,就让吕大哥带着他们在上党的驿馆里歇息,如何?”
白起抬手指了指韩非和李牧,又指了指陈政:“看在你王龁的面子上,他们俩可以走,吕老弟不能走,我还有事要向吕老弟请教。”
陈政一听放下心来,走到韩非和李牧近前,让他们先到驿馆吃饭歇息,自己随后就到。接着,又招呼那老仆人领着韩非和李牧离开。
那老仆人虽然不放心陈政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可经不住陈政的一再坚持,只好依依不舍地跟着韩非、李牧走了出去。
王龁不放心,主动要求去安排好三个人的住处。
白起摆摆手:“早去早回。”
大厅的座位上除了陈政,就剩下了白起、王陵和司马梗。
白起拿起酒碗:“来来来,敬五大夫一碗,干!”
陈政双手端着碗,放到嘴边抿了抿,又放下了。
“诶?吕老弟,什么意思?你不是酒量挺大的嘛,喝干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