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稽吓得在马上摇晃了几下,随即强打起精神,心想,自己作为河东郡守,现在又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可不能在这三个人面前露怯,忙招呼身后的骑兵闪开一条道,扭转马头迎了过去。
陈政还在纳闷儿,刚才说话的声音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这是谁呢?怎奈周围一圈儿骑兵阻挡着视线,只能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王稽坐在马上向前面三人一拱手:“三位将军,今日我王稽在此抓几个逃犯,恕我怠慢了,待我把这几个逃犯带回去,再专程到上党拜访三位,如何?”
对面领头的那人轻轻一笑:“逃犯?不对吧!我怎么听着像是吕大哥的声音呢?”
王稽一愣:“吕大哥?哪个吕大哥?”
“哈哈哈哈!王大人装什么傻呢?除了我吕不韦吕大哥,还有哪个吕大哥?你给我闪开!”对面那人拿着马鞭指着王稽。
陈政此时听出了外面那人的身份,急忙喊道:“王将军救我!”
王稽听到陈政的呼喊也是急了,一勒马的缰绳,愣是横在那里,试图阻断两边的联系。
外面那人冷冷一笑道:“王稽,谁给你的胆子敢挡我王龁的道儿?再说了,你就是仗着范丞相给你撑腰不把我王龁放在眼里,难道你连王陵将军和司马梗将军也不放在眼里吗?”
王稽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仗着胆子看着面前的三员秦国虎将:“我王稽有多大能耐,若不是范丞相举荐,我连个河东郡守都弄不来,又岂敢在三位将军面前失礼。只是,这个吕不韦表面上是个商贾之人,却在赵国、魏国还有韩国与咱们秦国做对,惹恼了范丞相。这小子此番路过河东郡,我又怎能轻易放他过去。没想到,今日一早正准备押他们去咸阳,他们竟然从安邑城的大牢里跑了出来,我这才追赶至此。三位,你们跟着白将军打你们的仗,我拿住这个姓吕的送到咸阳范丞相那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王龁身旁的王陵和司马梗也连声道:“王龁将军,白将军还在上党等着咱们呐,何必在这儿跟王大人过不去呢?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哪知王龁没有理会王陵和司马梗,依旧拿眼瞪着王稽:“王稽,就算把我吕大哥送到咸阳,也不用你劳神费力了,自有白将军和我料理,你且闪开,我带着吕大哥去上党见白起将军。”
王稽正在犹豫迟疑,王龁一扬马鞭,打马往前走去。
那些秦国骑兵哪敢阻拦这位长平之战的副总指挥,连忙闪出一条道来。
王龁往里一看,惊得从马上跳了下来,疾步上前扶住了陈政:“吕大哥,你怎么这身打扮?是不是王稽伤了你?大哥被王稽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待我给大哥出了这口恶气!”
陈政一把拉住了王龁:“王将军,你不是跟白将军回咸阳了吗?怎会来到这里?”
王龁摆了摆手:“吕大哥何来此问?自从秦王下令撤兵以来,白将军和我还驻守在上党,只是把一些老弱伤兵打发回去了。”
陈政吃了一惊:“难道白起将军现在还在上党?”
“那是当然了。看来吕大哥也是想念白将军了,正好,大哥这就随我回上党,咱们再来他个一醉方休!”
王龁说完就要拉着陈政往外走,韩非、李牧和那个老仆人也是看呆了,眼前这位将军的年龄明显比陈政大一些,还一口一个大哥喊着,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王稽见王龁要把陈政带走,向周围的骑兵使了个眼色,外面的包围圈儿又缩小了一些。
王龁一看眼前的阵势也是翻身上马,拔出剑来一指王稽:“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跟我王龁比划比划不成?”
王稽再怎么说也不敢跟王龁翻脸,语气里软中带硬道:“王将军,你和这个吕不韦是什么关系?何必因为他伤了咱们的和气呢?”
王龁一笑:“我和吕大哥什么关系跟你说得着吗?少啰嗦,都给我闪开!”
周围的骑兵齐刷刷看着王稽,弄得王稽涨红了脸,真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王稽仗着自己人多,索性来了一句:“这个吕不韦是我河东郡抓捕的犯人,自然与王将军无关,还请王将军不要为难我王稽,否则,到了范丞相那里咱们可都不好交代。”
王龁冷笑道:“看来你是要跟我王龁过不去了?告诉你,吕大哥是白将军和我的朋友,至于范丞相那里,自有白将军替吕大哥做主,轮不着你王稽横在中间多管闲事。”
王稽见外面的王陵和司马梗一直没有说话,胆子略大了些,面无表情的看着王龁:“王将军,我还是劝你不要管这件事为好,否则,闹到范丞相和白将军那里,岂不是无趣的很。”
此时王龁也不想跟这位王大人废话了,拿手中剑指着一圈儿骑兵,厉声道:“都给我闪开!我看你们谁敢阻拦?”
王稽看着骑兵们也是断喝了一声:“都不要动!”
王陵和司马梗见两边僵持住了,连忙打马走到王龁和王稽的中间。
这位王陵将军看着在四十岁上下,也是威风凛凛,浑身透出一股杀气。
在王陵身旁的司马梗却是一员老将,年龄与廉颇似乎有一比,都在五十岁左右,耳鬓已是略显斑白,一双鹰眼让人不敢直视。
王陵朝王稽拱了下手:“王大人,秦王此番派我到上党了解军情,自是与白将军、王将军和司马将军共商攻赵大计。你河东郡紧邻上党,与赵国近在咫尺,咱们应当和舟共济才是,何必为了一个商贾之人伤了和气。依我看,王大人还是把这几个人交给王龁将军,就算到了范丞相那里,自有白将军挡着,范丞相也不会责怪于你。”
王稽一脸为难看着王陵:“五大夫,范丞相在前些日给我的书信中就告诉了我,说王陵将军不日就会从咸阳来到上党,范丞相还要我若是遇见王陵将军,一定要好生款待,嘱咐我切莫慢待了将军,不想今日在此遇见。不是我王稽不给你们面子,只是我在范丞相那里不好交代呀!你可不知道,这个姓吕的在秦赵之间一通掺和,鼓动赵、魏、韩三国合纵抗秦,还跑到韩国让韩王撕毁割地协议,如果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商贾也就罢了,他可是要坏了秦王和范丞相的大事啊!”
王陵听完颇感意外地看了一眼王龁:“王将军,有这等事?”
王龁却一瞪眼:“王稽一派胡言,吕大哥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吗?若不是吕大哥在长平夜赴赵营,那赵括怎会轻易中了白将军诱敌深入之计。王陵将军,司马梗将军,你们还听不听我王龁的话?若是听,不用我说你们俩也知道该怎么做。若是不听,你们自可先去上党,我王龁一个人对付王稽这厮。”
韩非和李牧听了这番话不禁对视了一眼。韩非心想,吕大哥到底是哪头儿的?
与此同时,王陵和司马梗也对视了一眼,在眼神交汇中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