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大人,我看此人除了发髻与众不同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嘛!”
楼缓忙摆手道:“士仓先生千万不可大意呀!此人虽是年轻,且是个商贾之人,可说起话来,颇有苏秦、张仪的影子,老夫在赵国王宫时就是因为小瞧了他,被这小子一通怪话气倒在地,如今落得个隐居咸阳的下场。”
士仓道:“哦?能把楼老丞相气倒在地,此人就更不能留在世上了。不然我家嬴傒公子岂不是气数难料,日后要因此人而横生变数吗?!”
“士仓先生方才所说,正是老夫想说的。你我共同辅佐嬴傒公子,日后嬴柱当了秦王,嬴傒公子就是太子。想那嬴柱对国事没有丝毫兴致,只要有美女作伴便是乐得逍遥快活,那将来的嬴傒太子还不大事可期嘛!哈哈哈哈!”
陈政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些意思,看来,这两个老家伙种得是嬴傒那棵歪脖子树,而自己则栽得是嬴异人这棵狗尾巴草。嘿嘿!就算他嬴傒是棵大柳树,小爷我在咸阳给你们当回鲁智深,弄个倒拔垂杨柳。
“老家伙,你笑得有点儿早了吧?”陈政突然插起了话:“所谓世事难料,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响,能算得过老天爷吗?”
士仓一笑:“嘿嘿!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难道你认识老天爷吗?哈哈哈哈!就凭你一个商贾之人,年纪轻轻不去做你的买卖,妄想让邯郸的那个嬴异人回秦国上位,你也不掂量掂量,这种事是你能掺和的吗?若不是楼大人亲口跟我说,险些让你小子钻了空子。将来秦国的太子非我家嬴傒公子莫属,岂能让你小子横插一脚,真是可笑至极!”说到这儿,士仓扭脸对楼缓道:“我说楼大人,既然这小子在赵国把您老气得不轻,还害得您回不了赵国,干脆把他杀了,省得让您老睡不踏实。”
楼缓摆了摆手:“士仓先生,我可是为了嬴傒公子才抓来的这小子,嬴傒公子将来能不能当秦王,可是全拜托在先生身上,这个姓吕的小子还是交给先生处置吧。”
“诶~!我家公子的事小,气坏了楼大人的身子可是天大的事,我看今日就在你这府中把他的头割下来,以解您的心中之气呀!”
楼缓和士仓为了陈政的人头由谁处置是一番你推我搡、让来让去,看得陈政跟鉴宝大会上那位大叔似的活动起了颈椎。
此时的陈政大场面见得多了,心中倒也不惧,一笑道:“诶诶诶!我说二位,合着你们俩的手上都不想沾上我的血呗!啥意思?怕因为杀了我得罪谁是不?”
楼缓和士仓一愣,心想,若不是怕因为杀了你得罪范睢,早把你小子干掉了。
楼缓轻轻一笑:“老夫别说在咸阳,在如今的七国之中也没怕过谁,既然士仓先生下不了手,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哦对了,你小子背上的破布袋里装着《道德经》是何道理?”
“……”陈政一愣。
“据说今日你小子背着《道德经》跑到了鉴宝大会上,如今天下纷争、人心不古,你在背上背着它有何用?老夫还听说,有个拿头盖骨的,让你小子一通忽悠回了燕国,那老夫就只能用你的头盖骨喝酒了。哈哈哈哈!”
陈政听着楼缓的笑声一阵头皮发麻,即使如此,也不忘解释道:“亏你还号称自己是战国的老人儿,连老祖宗的头盖骨啥样儿也不知道,还在这儿大言不惭,今天我吕不韦就给你上一课,你说的头盖骨,乃是华夏民族的祖先。”
听了陈政的话,楼缓的嘴角又抽搐了两下,陈政一看,咦?怎么这个老僵尸刚才就抽了两下,这会儿又抽了呢?难道是因为自己说了什么,触动他的赵四儿神经了?
“我吕不韦…”陈政刚要继续往下说,就见楼缓再次被赵四儿附体,嘴角抽抽开了。
“哈哈!老家伙,你等着。吕不韦,吕不韦,吕不韦……”陈政又连续说了七八个吕不韦,楼缓当场口吐白沫背过气去了。
陈政身后的大汉抢步上前扶住楼缓,又是擦嘴角儿又是按人中穴的一阵忙活。
士仓瞪着大眼蒙了圈:“什么情况?”
一个大汉解释道:“我家楼大人自从回到咸阳就染上了这个病,只要一听到‘吕不韦’这三个字就嘴角抽抽、口吐白沫,也不知是咋整的。”
大汉话音刚落,楼缓又吐出了一口状似酸奶的液体,现场局面甚是尴尬。
折腾了好大一阵子,楼缓才缓过口气儿来,看得陈政也是心生同情,不忍再喊了。
士仓却是一笑:“想不到楼大人对这个吕,哦不,对这小子如此看重。既然这样,那还不吩咐一声,拉出去砍头岂不痛快?!”
楼缓有气无力地指着陈政:“先,先留这小子一,一条小命,等,等,等赵郝从,从赵国回,回来,再,再杀他不,不迟。”
陈政心想,这个老家伙借士仓的刀没借着,又要借赵郝的手,真是老狐狸滴、死啦死啦滴!咦?赵郝这会儿跑赵国干什么去了呢?
楼缓看了看陈政身边躺着的老者:“这,这个老,老家伙是什,什么人?跟,跟你什么关,关系?”
“路上偶遇而已,并不相识,他可跟咱们的事没有半点儿关系,你把我留下,把他放了。”
士仓猛地站了起来:“楼大人,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看?”
楼缓眼珠子转了两下,又把目光聚焦在陈政身上:“不,不能上了你小,小子的当。你和此,此人若不相,相识,怎,怎会在小巷子里窃,窃窃私语,也不知你,你们在密谋何,何事。若是放,放他出去通风报,报信,岂不又,又要让你跑,跑掉。”
“咦?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咸阳的?”陈政好奇地看着楼缓。
“就,就不告,告诉你小,小子。”
“行!你不告诉我,我就喊我的名字了啊!”陈政刚喊了个“吕…”字,楼缓就摆起手来。
原来,将陈政从上党绑到马车上的两个范睢门客,过了函谷关后发现车厢里的陈政竟然不见了,不敢再回丞相府,听说楼缓跟吕不韦有深仇大恨,便跑到楼缓府中讲了一番有来龙没去脉的经过,老谋深算的楼缓预感到失踪后的陈政会为了嬴异人的事情出现在咸阳。
那两个门客怕范睢责罚跑路后,楼缓便派出眼线,揣着陈政的画像四处留意,结果陈政在鉴宝大会上的演讲引来了如获至宝的目光。
看来,陈政在鉴宝大会上盯着北京人头盖骨时,自己的头盖骨又被人瞄上了。
陈政和那个跟踪《道德经》的倒霉老头儿被楼缓关押了起来,直到第二天被人手忙脚乱地藏到马厩的草垛子里,这才如见天日。
时空回到咸阳驿馆的炭火旁,听完陈政的一番讲述,魏无忌自是一番好言宽慰。
三个人一直喝到天色渐晚,谈得甚是投机。
魏无忌见那无名老者已喝得神情恍惚,便招呼人将那老者扶到房内休息。
陈政摇摇晃晃回到了自己的客房,斜躺在卧榻上正在酝酿睡意,忽然感觉房门被人推开,似乎闯进很多人来,以为自己又要经历什么惊险之旅,转身看时,却是那十位楚国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