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廉颇更来气了:“名医?不过是一帮势力之人罢了。他们往王宫和平原君的府里跑得倒是很欢,哪里还记得赵国有个蔺上卿!那帮人只会整日围着王亲国戚团团转,不就是想趁着看病的机会给自己办点事儿嘛!”
赵胜急忙解释道:“人家名医也是忙嘛!若不是我在当中说话,蔺上卿还在二百多位后面飘着呐!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不然我那府门非要被人挤破了才算完。”
陈政听了蔺相如的境遇,心中不免感慨一番,看似不经意地询问了那家医馆的方位,决定第二天自己亲自去探个究竟。
席间众人你言我语,不觉已是夜色深沉。
送走了赵胜和廉颇,陈政带着荀子、韩非、李牧,由老仆人和荆锤驾着马车,回到了赵姬的那座宅子。既然赵姬已经搬到了异人那里,这座宅子自然物归原主,俨然成了陈政的私家会所。
锤子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这段日子以来受尽了那位赵家大妹子的横挑鼻子竖挑眼,如今终于回归到了主人身边。
……
天刚蒙蒙亮,陈政唤醒了李牧,两人一路步行,直奔医馆方向而去。
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医馆还没开门,门外已经聚集了数不清的男女老少,现场的嘈杂声不绝于耳,小孩子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陈政看了一眼李牧,询问道:“这地方你来过吗?”
“咋没来过!这可是天下名医荟萃的地方,若是不托个人情儿,就算再有钱也别想跟名医见上一面。”
“你说的托人情儿就是找关系呗!”
李牧一愣,随即笑道:“大哥说话就是不一样,现如今不找关系啥事儿也办不成,更别说找名医看病了。”
正在这时,一人鬼鬼祟祟来到两人近前,悄声道:“二位,来看病的吧?看这样子,你们是没找着人吧?待会儿我把二位领进去怎么样?找我,二百个铜钱儿,童叟无欺!怎么样?”
陈政一看,眼前这人不就是一黄牛嘛!
“我们俩不是来看病的,我就是来问问,想要到这医馆里调养调养,有没有不用飘就能住进去的路子。”
黄牛一抬眼:“哎呦!这位公子还真是不知道眼下的行市。想要住到这里面调养身体的,就算拿百八十个金饼子也别想!蔺相如,听说过没?想当年多么牛气冲天的人物,你猜怎么着?没准儿他排到棺材里也排不进去。”
李牧一瞪眼:“怎么说话呐?你他奶奶的才进棺材呐!滚一边儿去。”
黄牛一撇眼:“这就急眼啦?行啊!有本事你住进去让咱爷们儿瞅瞅,嘿嘿,就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刚开始都跟爷似的,觉得自己有几个臭钱儿就了不得了,你们俩能跟里面的名医见着面儿我就爬着走。”那人用手一指周围的人群:“看见没?这些人可都是在外面飘着的,什么燕国、韩国、魏国,反正是哪国人都有,还不得住在驿馆里等着。我也不妨告诉二位,其实看病抓药花不了几个钱儿,就这等着看病的功夫,一家老小在驿馆里吃喝用度,没准儿还没见着名医,就端着个破碗要饭回去等死了。”
陈政不屑道:“我也不妨告诉你,小爷我今日是来见这医馆的馆长的,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见馆长?二位,回见吧您嘞,我就等着你们俩撞一鼻子灰再来求我。”黄牛朝陈政和李牧一摆手,一脸奸笑着走了。
李牧扭头看着陈政:“今日大哥来此,是为了蔺上卿的事儿吧?!”
陈政盯着医馆紧闭的大门幽然道:“今日若是不能给蔺上卿讨到个说法,我便替廉老将军烧了这家医馆。”
等了片刻,医馆大门豁然敞开,七八个大汉众星捧月般跟着一人走到了门外。
医馆外等候的人群瞬间包围了过去。
只听那人高喊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今日只有一位名医坐诊,只接待三位有预约的病友,其他人改日再来吧。”
眼看着三个人兴高采烈地冲了进去,其他人垂头丧气地散开了。其中有人愤然道:“在附近驿馆的地下室里住了一个多月了,连个名医的影子也没见着,只见到老鼠钻来钻去了。难道要我们变成老鼠才能见到名医吗?!”
陈政拽了一下李牧的衣袖,两人朝医馆大门走了过去。
那黄牛躲在医馆门外不远处观望着,当看到陈政和李牧走向了医馆,脸上浮现着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小样儿!没有预约,没有熟人儿,还敢说来这儿见馆长,省省吧亲!
出乎黄牛意料的是,不远处那两人与医馆的人交涉了几句后,竟被医馆的人点头哈腰的迎了进去,这是什么滴情况?!
半个时辰过后,黄牛正在医馆外面靠着墙根儿、揣着袖子、流着鼻涕打盹儿,突然感到地面在发生微微地震动,慌乱中扭脸看时,却见赵王那辆邯郸城里独一份儿的六马力奢华镀金限量版的马车闯入眼帘。马车的后面跟着一百多人的王宫皇家卫队,在一个中年将领的指挥下,迈着整齐的步伐而来,顷刻间包围了医馆。
黄牛的鼻涕瞬间与地面发生了接触。
揉眼再看,那个号称要见馆长的帅哥儿出门坐上赵王的马车扬鞭而去了。
另外那个帅哥儿拎着一个名医的脖领子走了出来,与中年将领不知嘀咕了几句什么,随即留下十几个大兵守住了医馆的大门,押着那个名医在一阵尘土间消失不见了。
惊魂未定的黄牛伸出右手朝自己的脸上狂扇了几下,确定不是在做梦后想要站起身来,怎奈四肢已几乎不听使唤,只得瘫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地回味着、思索着、冥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