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上前劝解道:“好了好了,人家的脑袋被打肿前还是小头爸爸嘛!来来来,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松开,去不去齐国生大头儿子,哦不,生大胖小子的事儿总得两厢情愿嘛!”
“不松!松开美人儿跑了咋整?!”
田建突然捧着个酒壶站了出来,一句:“吕公子,你且闪在一旁”后,仰头喝入一大口酒,“噗”的一声,那口酒以喷洒的方式弥漫在了后胜的脸上。
不得不佩服后胜“抱得美人归”和“香火代代传”的决心和毅力,虽然经过一阵惨烈的叫声,这位齐国国舅的双臂依然保持着合围的动作。
当后胜的黑眼圈儿再次泛出一线眼白…
“哎呀嘛!”后胜顷刻间松开那婆娘,倒退几步后,挥动着颤抖的双手唱了起来:“这~个~女~子~呐~,不寻~常!”
那婆娘接着唱道:“国~舅~爷~有~什~么~鬼~心~肠~?”
陈政插了一句:“这~国~舅,一点~面~子也不~讲。”
那婆娘:“这~草~包,倒是齐国挡风~的墙~。”
后胜唱道:“她态度不~卑又不~亢。”
那婆娘:“他神情不阴又不~阳。”
陈政:“国~舅~爷~,你搞得什~么鬼~花~样?”
那婆娘:“纵算你有~钱~有~势~也莫~嚣~张。”
后胜唱道:“适~才听得~你来讲,你这个婆娘~真是不寻~常。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竟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枪。若不是丛台之上的好过往,焉能够气定神闲~,不~慌~张。”
那婆娘:“国~舅~爷休要谬~夸~奖,过去风光不敢~当。开歌~馆,盼兴~旺,察言观色第一桩。国~舅~常来又常往,我有心~,背~靠~大树好乘~凉。也是贵客洪~福广,方能遇~难又呈~祥。”
后胜伸手一指陈政:“吕公子久在邯~郸~逛~,这棵大~树有阴凉。你与他要常来往,想必是安排照~应更周详~。”
那婆娘:“摆~起~龙~门~阵,酒~壶~灌~三~江。舞起仙人跳,客迎十八方。没~钱~莫~进~门,休~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认~账。人未走~,茶已~凉~。管他是大~王不大~王~。”
……
经过陈政的连拉带劝、连哄带骗,田建和后胜由苏醒过来的剑客们搀扶着,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闻名七国的邯郸粉黛荟萃之地。
大厅里还剩余着不少售价不菲的美酒,陈政向那婆娘表示,暂且存放于此,来日甭管是约上亲朋好友还是拉上狐朋狗友,些许美酒自然会穿肠而过、滴滴入魂。
中隐隐于市的老神医正在悠哉悠哉的享受清晨的阳光,冷不丁被陈政拉来了两个神秘的客户,好在这两人都是些皮外之伤,简单的敷药和包扎后,也只剩了心灵和皮肉的缓缓自愈。
齐国的剑客们正在老神医的诊所外用崇拜的眼神跟陈政套着近乎…
“吕公子,咱们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是啊是啊!吕公子,你的剑藏在哪呢?能让俺们瞅瞅不?”
“吕公子,你究竟是干啥的呢?”
“吕公子跟秦国那边儿都搭上了线,公子可真是眼光独到、未雨绸缪呀!”
“公子的剑法跟谁学的呢?”
“吕公子,俺们弟兄跟大王和国舅可都是自己人,那两个妖怪是咋召唤出来的,说说呗!”
正说着,一队赵国兵士杀气腾腾地迈着整齐的步伐从不远处穿行而过,带头的兵士沿街呼喊着:“平原君有令,抓捕城内一切可疑人等,统统关进大牢里先,如有包庇者,严惩不贷!”
田建和后胜从诊所里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冲了出来。田建一个腾空而起的动作,从马车车厢的窗户钻了进去。后胜也不甘示弱,接连几个前空翻后,一屁股坐在了马车司机的位置上,抓起缰绳就要疾驰而去…
“吕公子!”田建从渐行渐远的马车车厢里探出头来呼喊道:“人多目标大!本王和舅舅先行一步了。来日咱们临淄再见!本王一定…”
田建口中的“一定”后面的话,随着滚滚车轮扬起的尘土渐渐飘散,渐渐模糊,渐渐远去…
十几个齐国剑客在飘洒弥漫的尘土中傻傻地不知所以,此时的他们,无不自心底里浮起一丝惆怅,泛起一丝悲凉,升起一丝感伤。
人与人之间,也许平日看上去对于彼此来说都很重要,好像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可是当生命中的某一个迟早来临的时刻来临时,其中一方会突然认识到对方对自己来说可能很重要,而自己对于对方而言真的没那么重要,甚至是微不足道。用着你的时候你必须随叫随到,让你在承诺许愿、画饼充饥的想象和憧憬中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用不着你的时候就与你瞬间切割、再无瓜葛,分分钟变成曾经熟悉的陌生人,所有的想象和憧憬随之化作蒸发不见的汗水和泪水,留给你的,只有隐隐作痛的伤口,以及对人性的感慨和唏嘘。如同在炎热的夏天,人们看见西瓜时会抱着西瓜皮兴高采烈,待到将西瓜皮里的瓜瓤掏空吃净后,破碎的瓜皮便会被随意丢弃。所以,那些把你当成西瓜的人,虽然捧着你的瓜皮将你高高举起,也无非是想掏空你的汗水和价值。对于那样的人,最好还是敬而远之,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