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何…”
陈政又扭过脸,愤然道:“这次你们让我接何必还是接何苦?我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到这儿掺和你们这些破事儿,你们说,我是何必呢?还是何苦呢?下次说七个字!”
空中蚊子哼哼般隐隐传来:
“为…”
“何…”
“要…”
“说…”
“七…”
“个…”
“字…”
哎呦我去!陈政也是急了:“为何要说七个字?因为我不想跟着你们接龙了。怪不得平原君被你们气得肚子疼。你们写不出来东西,非要逼我接下你们这烂摊子,我挨个喷你们一脸血先你们而去得了我!”
“嘿…”
“嘿…”
“公…”
“子…”
“别…”
“开…”
“玩…”
陈政一跺脚:“笑!亏你们为了笑两声还占用两个字,你们到这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空气中一片安静…
“咦?你们怎么不笑了?不接龙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七个人。
陈政顾不得许多,拉上李谈将七个人从树上一一解救了下来。经过接连按压,院子里自下而上喷出七口白沫。
七个人躺在地上缓缓睁开了眼睛…
“多…”
“谢…”
“公…”
“子…”
“出…”
“手…”
“相…”
第一个门客猛地坐起身来:“我这次说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后面几个起什么哄!吕公子不是说了嘛,七个字,七个字,你们几个没听见是咋地?!这不是给吕公子添麻烦嘛!”
后面六个喷出一口绿水后,整个世界再次陷入尴尬的安静之中…
陈政一笑:“多行不义必自毙?当何解呢?”
那门客哀叹一声:“我等在平原君门下多年,平日里只是不思进取、吃喝嬉戏,到如今大王和平原君用人之际,却未立寸功,真是羞愧之至。我等如此不义之人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赵胜“哼”一声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李谈站在陈政身旁拱手道:“在下李谈,见过吕公子。公子的大名如今在邯郸城中是家喻户晓,街头巷议间,对公子都是咬牙切…,哦不,是赞不绝口。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
“呵呵!三生有幸?日后出门别说认识我就行了。”
……
陈政将摆在桌案上的堆成小山似的竹简逐一展开,看着上面晦涩难懂、味同嚼蜡的之乎者也,也不禁眉头紧锁,脑瓜子嗡嗡作响。
赵胜:“老弟,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陈政看了看一旁的赵胜和李谈,又看了看桌案前没精打采、挤眉弄眼的几个门客,一笑道:“这不是挺好嘛!里面又是先王励精图治、胡服骑射,又是当今大王宏图大志、深谋远虑,还有什么秦国恃强凌弱、残暴不仁,该说的都说了,换做我可写不出这般模样。”
几个门客一听,弯着的腰瞬间挺直,耷拉的脑袋也抬了起来。
“唉!”赵胜叹口气道:“实不相瞒,哥哥我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可偏偏到了大王那里,你可是没看见当时大王的样子,吓得我这个当叔叔的腿肚子都转起筋来,连怎么走出的王宫都不知道了。都是这几个蠢货惹得大王,将老夫也捎带了进去!”
几个门客又弯下了腰,低下了头。
“或许是大王因为别的事烦心忧愁,刚好让平原君赶上了,大王只是借题发挥呢?”
“咦?吕老弟这么一提醒,似乎…”赵胜摸着后脑勺努力回忆着…
几个门客再次直起腰杆,抬头注视着赵胜。
“不对!这些日子大王心里只惦记着这么一件事,其他的事情都交给虞卿、廉颇和乐乘他们去办了。肯定是这上面出的问题。”
几个门客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姿态。
“找不出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陈政无奈问道:“难道大王就没有提供一点思路?哪怕是骂上几句,也能听出点什么来吧?!”
“大王倒是反复说过一句。”
“说得什么?没准儿从这一句里就能启发一下咱们的思路。”
几个门客直起身子,用双手捂在耳朵后面,用扩大了的耳蜗努力听着…
赵胜:“难道说赵国无人了吗?”
“就这一句?”
“就这一句。”
“再没有了?”
“就这一句还不够吗?”赵胜气得跳了起来:“就这一句,教老夫在王宫里丢人现眼,这些日子过得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每晚都从恶梦中惊醒几回。”接着伸手指向几个门客:“你们几个听着!老夫若是因为你们几个丢了相位,哦不,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赛马大会也不用办了,直接给你们找几匹快马,将你们几个五马分尸!五马分尸!”
如同变身霸天虎的赵胜两眼通红,伸出右手五个手指咆哮着,现场的几个门客紧紧捂住耳朵,在声波的剧烈震荡中连滚带爬地奔向了院中的树下…
人,对另一种死亡结局的恐惧,会让他们对一种能够自主选择的死亡结局毫不畏惧,甚至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