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踩着干草,靴子下面发出沙沙的声响,长鞭拖在地上带起的干草起身又落下。
沈轻轻睁着眼睛,在汗水模糊了的视野中见那长鞭高高地扬起,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气直直地要打在沈轻轻的身上。
突然,一个小石子带着凌厉煞气破空而来,仿佛前来的并不是个石子,而是一道尖锐至极的利器。
“当”的一下,石子撞到长鞭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长鞭也应声落下,断成两截,原本裹挟的冷厉竟是生生的把力大无穷的壮汉带的踉跄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清风朗月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谁准你们擅用私刑的?”
这声音里不含任何温度,宛若深冬地底的冰潭,沈轻轻却觉着浑身的血液都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活了过来。
她咬着含血的牙龈费力地抬起头,在一片模糊中,那人的容貌逐渐清晰。
剑眉星目,长身玉立,一身白衣在这污浊不堪的地牢中显得格外突兀,好看的犹如谪仙在世。
沈轻轻左胸膛传来阵阵的疼痛,抬眸定定看着眼前的太子,她无声地呢喃着:“萧安衍,你怎么来了?”
因为有气无力,连嘴型都几乎太大的起伏,然而,那与沈轻轻相距近一丈远的萧安衍却是一瞬间就明白了沈轻轻在说什么。
目光一点一点地从沈轻轻的脸上划至脚下,没往下一寸,那目光便深沉一分,尤其是看到那染血的嘴角时,瞳孔猛地一缩,随之滔天巨浪便在那双眸子里聚集,化成幽深狠厉至极的深渊,仅仅只是看一眼便足以令人心惊胆颤。
少顷,萧安衍竟是轻轻的笑了,却是冷极,犹如地狱归来的恶鬼索命时染上的笑容。
他微微扭头,那道冰冷目光懒懒落在顺天府尹脸上时便染上了一丝似笑非笑。
早在那小石子打到长鞭的时候,顺天府尹就已经站起身,太子的那句话几乎抽去了他的一魂,他吓得浑身发颤,四肢冰凉,差点没稳住身子,慌忙转过身来,冲着萧安衍行礼道:“不知太子殿下怎么会来这不堪一望的牢狱?”
“呵”萧安衍看着顺天府尹谄媚的样子,冷笑一声。
他慢悠悠地走到沈轻轻的身旁,缓慢解下沈轻轻身上的束缚,那动作轻柔极了,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没有了铁环的钳制,沈轻轻就再也直不起身来,整个人如一滩水般软在萧安衍的怀里。尽管仅剩的神智告诉沈轻轻眼前的人不喜欢自己这般举动,然而那种浸润四肢百骸的暖意还是一瞬间占了上风。
她歉然地对着萧安衍笑了下,无声道:“借我靠一下,我站不住了。”
萧安衍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定定看着她,少顷附在沈轻轻的耳旁轻声说道:“乖,把眼睛闭上。”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绝世珍贵的宝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宝贝疙瘩给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