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底那股情绪,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从那屋顶上下来,但因着对那些人的防范,不愿再节外生枝,便凭借着条条人迹罕至的小道,七拐八拐地回到府中。
回到府里,沈轻轻直接瘫倒在美人榻上,一点贵族女子的姿态都没有。
历经生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被那些人百般追杀,若说是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是绝无可能的,现下终于回到稍稍还算得上安全的地带,她已经是累得没有一丝力气了。
凝秀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小姐倒在榻上,又惊又喜地跑到沈轻轻面前,“小姐,你回来了,怎的这么晚啊?凝秀都担心死……”
话音截然而止,她的目光死死盯着沈轻轻因躺下而衣衫有些松散的胸口上方,那里有包扎伤口的白色绷带,几乎被血浸透,看起来恐怖极了,也痛极了,
她眼底已经担忧死了,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已经染上了几分泪意,“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怎么受伤了?”这些话她说得极为艰难,刚一说完,忧心忡忡地看着把脸埋在软被里的沈轻轻,站起身就要出门去找大夫。
凝秀的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正要打开时,沈轻轻疲惫的声音从被褥里传出显得闷闷的,叫人听了格外的心疼。
“无事,我很好。”她说,声音浅浅的,却带着几分不容忽视的坚定。
凝秀手中的动作当下便顿住了,她不是傻子,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虽未彻底将这府中阴谋诡计看透,可是大概她却是清楚的。
眼下,姑娘与二姑娘关系已然势如水火,二姑娘时时刻刻地盯着姑娘,想方设法地想要从姑娘身上找出些什么娄子。
若是被她知道,姑娘深夜归来,身上还受了如此重的伤,还不定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呢?
更何况,姑娘之前还是被顺天府衙的人带走的。
想到这儿,她眼底的忧色更浓了,心底压了一堆想问的话。
例如姑娘是怎么回来的?身上冤屈可洗刷干净了?又是怎么受的伤?是不是顺天府衙对姑娘用私刑了?
可迎上沈轻轻那张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的清秀小脸,她却是有些不敢开口了,只得走到桌前,倒好一盏茶然后快步走到沈轻轻面前,蹲下,目光与沈轻轻平齐,然后轻声道:“小姐,奴婢给您倒了茶水,您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一张宛若黄莺般悦耳的嗓子都染上了沙哑的风霜,凝秀眼里的忧色差点要流到沈轻轻的身上。
许是她那几近怨妇的眼神,又许是沈轻轻确实渴了,一个翻身,沈轻轻从榻上坐起。
温热的茶水顺着嗓子直流而下,方才还不觉得渴的沈轻轻现在倒是有了渴意,将那杯茶水尽数灌下。
“小姐,您在顺天府衙……”凝秀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欲言又止。
“我没事,太子去得巧,顺手搭救了我。从顺天府出来后,不放心布庄,稍稍查看了一番,这才拖到现在才回来。”沈轻轻伸手将凝秀皱得几乎能挤死蚊子的眉头轻轻松开,再开口时却是带着浅浅笑意,她隐去部分情况,把惊涛骇浪愣是说成岁月悠长。
凝秀松了一口气,面色都好了许多,可见她白日没少为沈轻轻的事担忧:“小姐,还好你聪明,提早让奴去送信,不然今日可该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