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还得了太子的明确告诫,若是按照太子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他李准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念头刚起,他便觉着整个后背都绷紧,若是此刻他前面有一面镜子,定是能发现自己双目充血的样子。
户部侍郎心想,倘若我死了,我那娇娇女可该怎么办。
户部侍郎对于自己女儿的脾性十分了解,这太子今日既然已经寻到了绸缎庄,想来肯定也是知道他女儿的事情,这可如何是好?
户部侍郎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死后,女儿会成什么样子。
想他从小就宠着的姑娘,完全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到时候,就算是太子殿下不出手,这些个旁人的落井下石也能逼死他的女儿。
户部侍郎宛若被人死死地泡在了寒冬腊月的冰潭里,他浑身发冷,头皮发麻地离开这个小巷子,脚步声仓促且慌张,根本顾不上自己偷听是否会被发觉。
踉踉跄跄的回到离府,刚踏进府门,便看到前来询问的女儿,也只能摇着头说:“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他眉宇间锁出深深的皱纹,只不过是出去了一趟,整个人却好像是老了十几岁,鬓角的白发在阴影里耀武扬威。
那李小姐还想要说什么,见她爹已经下了逐客令,只能鼓着腮帮子气冲冲地从书房里跑开。
户部侍郎看着女儿闹着性子远去的身影,止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女儿啊,实在是养得太过娇纵了。
原本户部侍郎想着骄纵就骄纵了些,只要他还在一天,就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半分苦难。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户部侍郎想起前些日子的那封信件,沉思良久。
直到屋外的黑云已经驱散了晚霞,一轮弯月高高地挂在空中。
屋子里的蜡烛烧出蜿蜒的痕迹来,户部侍郎才从杵着的手臂上抬起自己的下巴。
他神情疲惫,眼神却是十分坚定。
无论怎么选最后都会死,反正现在已经得罪了太子,还不如迅速站队,好歹还能为娇娇寻得一方庇护。
他从书架的一本书里取出一张信封,若是仔细查看,便能看到这信封的右下角盖着韩府的府徽。
户部侍郎站在书架前,良久拿着这封轻薄的信封,缓步走到自己的书桌前。
他沉吟片刻,最终提笔在信笺上写上自己的答复,随后低声且面色严肃地命心腹将这封信件连夜送到韩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