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的银炭静静地烧着,宋老夫人抚着汤婆子,看着外面的飘雪,叹了口气,道:“听说严州和连州冻死了不少人,也不知道祁州如何了。”
宋吴氏缓声道:“祁州没有消息传来,也未必就是坏事,母亲又何必担心?”
“我如何能不担心?你没听与洵说吗?眼下离开春还有一段时日,各地却是祸事不断。”
宋老夫人只担心远在祁州的宋嘉栩也受到波及。
宋徐氏咋咋呼呼道:“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严州那边,雪都把房子压塌了,这人还能活着吗?”
宋徐氏啧了啧嘴,却是没有半点同情或怜悯。
宋知意透过半开的纱窗,看着外面的细雪,沉重地叹了一声。
又岂止如此?
严州大雪封城,裕州战火将起,更别提澹州还打着仗。
维持了几年的表面和平的大陵,到底还是撕破了那层摇摇欲坠的纸,露出了森森白骨。
果不其然,一封急报踏破了大陵清晨的宁静。
裕州太守拥兵造反了!
急报送到京城的时候,裕州已然沦陷,甚至已经开始进攻利州,直逼大陵中部。
要问为什么不打离它更近的严州?
笑话!
严州现在被茫茫大雪覆盖,别说打仗了,就是出行都十分困难。再说了,就算把严州攻打下来了,里头穷得比裕州还要一清二白。
而且严州再过去就是祁州,裕州太守是有病,才会去招惹宋嘉栩。
于是乎,这霉运就落到利州头上了。
听闻裕州太守陈守则造反,宣武帝气得旧病复发,躺在龙榻上,还拍着床板叫嚣着要拧下陈守则的脑袋。
只是眼下裴少凌受命前往澹州未归,而放眼朝堂,竟是找不到一个能去打仗的能手。
宣武帝又气又急,半夜又呕了血。
至于傅子言和傅子昭,平日里一碰到什么任务都抢得你死我活,这一次却双双沉默,甚至还在互相举荐。
谁都很清楚,眼下虽然四地生乱,但是京城这边更脱不开身。
宣武帝近来的身体每况愈下,谁能保证他什么时候会一命呜呼?
这时候谁要是离开京城了,谁就与皇位无缘了。
最后推来推去,这任务就落到了司禹头上。
好歹司禹从前也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自然是义不容辞,就算宣武帝不找他,他也会主动请缨。
司禹临走前,司夫人哭了一整夜,眼睛都肿了,依依不舍地送他出城。
“此次裕州,我不求你立功,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司禹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抬头看向对面的司忱和司悠,嘱咐道:“照顾好你们的娘亲!”
司忱重重点头,目光坚毅。
“父亲放心,家里一切有我。”
司悠哭得抱住了司禹,“爹!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原本还有些伤感的离别气氛,别司悠这一哭,莫名的有些喜感。
司夫人破涕而笑,“自然是要早点回来的!还要看着阿忱成亲呢!”
司忱面色微僵,极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
司禹翻身上马,回头看了家人一眼,轻夹马肚迅速离开。
司忱目送着他离去,直到看不到身影了,才对司夫人道:“娘,我们回去吧。”
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司忱回头看着来人,眼里浮现了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