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虫。”却戎忽然伸手压住了解雁行的杯子, “水太烫了,还是等会再喝吧。”
解雁行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却戎, 深黑的眼瞳直直对上他的眼睛,明亮的灯光给这抹纯粹的黑点缀上一丝宝石般的色泽, 让却戎莫名想起了被景鸣晖拍走的黑钻石。
黑钻价值六亿,而他眼前的这两枚, 有市无价。
一人一虫安静地对视, 突然,解雁行面色染上薄怒, 厉声道:“水温到底怎么样难道我不清楚吗?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说着,他重重地将玻璃杯在桌子上一砸, 恰能入口的热水顿时水花四溅。
把逛累了,回座位休息的韩霂的雌侍之一都吓了一跳。
却戎为解雁行这突如其来又不符合性格的怒气诧异了一瞬, 没有作声,只低着头立在原地等待,没过一会就见解雁行斜着眼朝他勾了勾食指,他连忙附耳过去,听到雄虫带笑的声音:“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嗯?刚才离开是去跟踪那名服务员了?……为什么非得看戏看到热水都快贴到我唇边的时候?”
“……”小心思被戳穿的却戎已经见怪不怪, 如实道:“因为你总是很聪明,总是能洞察一切, 我想看看这次你能否发现水杯里的异常。”
“我再聪明我也不是神仙。”解雁行敲了下却戎的脑袋, “小心眼的家伙, 还见不得有虫比你聪明了。”
他没有追究谁下的药, 没有得逞, 也没有证据, 深究的话只会是自寻烦恼。解雁行今日已经玩得尽兴,打算再坐一会就打道回府,但不知道是不是没喝到热水的原因,没过一分钟他突然开始胸闷气短,头也晕了起来,从症状出现到反应严重仅仅数十秒的时间,来势汹汹。
“却戎……我不舒服。”解雁行一把抓住了却戎的手腕,雌虫连忙关切地扶住他的身体,“怎么回事?”难道下在热水里的药还能通过皮肤接触起药效?关键解雁行还只是手背碰到了三四滴,他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强效的□□。
“喘不上气。”解雁行单手扯开了领带,又无力地拨着纽扣。
“应该是正常的觉醒不适反应。”却戎松了口气,他将解雁行从座位上扶起来,让对方一只胳膊搂着他肩膀,全身力气都靠在他身上,“现在坐车你只会更晕……我先带你找个通风的地方休息下吧。”
解雁行没说话,却戎自当是默认了。
他搂着人往出口的方向走,还没前进两步谢帕德就再次出现,他看了眼半垂着头大口喘息的解雁行,目光落在对方不停扯着领口纽扣却怎么也解不开的手上,眉头紧锁问:“发生什么了?他这是……”
“主虫身体不适。”却戎言简意赅,“麻烦您找一间无虫的休息室,尽量偏一点,要通风好的。”
“跟我来。”谢帕德迅速转身在前方带路,几个弯之后他们站到了电梯里。谢帕德本来要去按第五层,但忽然想到什么……一名雄虫意识模糊,喘息不止,而搂着他的那名雌虫年轻气盛,身强体壮。要一间无虫的休息室能理解,但还要偏远的是什么意思?
孤雄寡雌独处一室,雌虫还并非雄虫的君侍……谢帕德心思一转,按下了三层,也有空房间,但不至于太偏,雄虫若是呼救能及时找到虫……
“这里。”谢帕德用万能密钥打开了一间黑暗的房间,打开灯,简单的会客室配置,两排沙发一张桌子,关键是有一个巨大而宽敞的阳台。
却戎立刻将解雁行扶至沙发躺下,取下他的半截面具,又起身打开了阳台的门,外界是空旷的花园,空无一虫,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清冽的冷风瞬间灌入,带着青草叶的气息,吹得窗帘大肆飞舞,也吹散了宴会中挥之不去的闷热与酒气。却戎回头问谢帕德:“雄子,您这儿有毯子吗?还需要喝的热水。”
谢帕德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皱着眉看向紧闭双眼的解雁行。
“……”却戎等了几秒还见虫没有动静,再看谢帕德略带防备的眼神,可算对上了他的脑回路,没好气道:“我和他住在一起,要打他的主意家里不行吗?非要在这?”
谢帕德:“……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还要再解释,但耳边一声轻唤打断了他,解雁行费力地半睁开眼,咬牙道:“却戎……出去……别让虫进来。”
雄虫衬衫最上方的三颗扣子已经解开,白色抑制贴的边角,红似滴血的虫纹狰狞地爬出了几处纹路,仿佛恶魔在地狱伸出了触角,在耳边低声絮语,勾动尖尾引诱着堕落。却戎当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可不想在这种场合下失态,二话不说直接反身冲出了门。
谢帕德的动作比他慢了不止半拍,直到解雁行的目光缓缓挪过来。闷热、窒息和头晕目眩让解雁行懒得再讲礼貌,只觉得这个看不懂形势的雄虫真是笨得可以:“你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