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谢帕德连忙倒退出门,中途差点绊倒自己的脚。门框应声合拢,他立在门前,垂着头看向自己的鞋尖,眼神发直,一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勉强压下了心跳如鼓。
却戎早他一步出门,不经意间侧眸,还真找到一个可以拜托干活的熟虫——隔着三个房间,和杜文同来的那只长发雌弟恰好从里面走出来,他抬头也看到了却戎,有些尴尬地唤了声雌兄转头就想跑,但没想到却戎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阿翀,过来。”
“……”阿翀惴惴不安地靠近,小声问:“雌兄,怎么了?”
“搞杯热水来,”深信‘解雁行整只虫就是热水做的’的却戎把热水的优先级放在了毯子前面,“从热水倒进杯子一直到送到我手里,全程你的眼睛都不准离开杯子,知道了吗?”
阿翀隐约意识到什么,这么郑重其事要来的水肯定不是却戎自己喝,他目光隐晦地瞥了眼却戎身后合拢的房门,神情难掩高兴,大开大合地点了下头:“好!我马上就来。”
说罢,他就像翩跹着翅膀的花蝴蝶,飞快地跑了出去。
见此场景,谢帕德低声说了句我去走廊尽头的消毒室拿毯子,随后也动作迅速得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一般,从另一侧离开。
却戎从口袋里摸出阻隔口罩,在半截面具底下又戴上了口罩,可谓全副武装。跟解雁行出门,他终端都可以不拿,但一定得带上阻隔口罩。再加上后颈的抑制贴,却戎相信……好吧,他祈求不会再出问题。
阿翀经过他先前出来的房间时,换了身衣服,自觉无颜再出现在宴会上,一直躲休息室躲到现在的杜文从门里探出脑袋,见雌弟兴致勃勃地从他面前跑过,一脸的中了大奖,兴奋到电梯都等不及,一路从楼梯跑了下去。
“欸,你干吗去?”杜文疑惑地喊道,嘀咕了两句之后转过头,就见一只戴着面具又戴口罩的雌虫就站在十米开外,形象非常变态。两虫目光对视,变态雌虫就当作没看见他一样继续立在走廊上罚站。
即便如此,杜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雌虫的身份,刚和这位变态见过面认得衣服和面具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们毕竟曾在同一屋檐下度过了将近二十年的岁月。
“你——!”种种耻辱回忆顿时在杜文脑海中循环播放,他气得面红脸齿,恨不得将却戎碎尸万段,但又清楚地知道自己打不过对方,所以也不敢过去,只插腰站在自己这边门前指着却戎叫骂:“你这个……”
脏词还没想出来,一个黑色条纹正装的雌虫忽然带着几名一瞧就是跟班的雌虫从他面前经过,目的明确,径直冲着却戎所在的地方而去。
杜文声音一顿,大半身子躲回房间里,只露出半颗头来,又期待却戎遭殃又害怕对方跟头栽太狠连累亲虫,矛盾地静观事态发展。
克里普带着一干虫等在却戎面前站定,都懒得睁眼瞧面前这位戴口罩的雌虫到底长什么样,摆摆手道:“让开,我和你家雄主有话要谈。”
因为出席宴会的雌虫都戴着阻隔贴,这东西不但遮住了后颈,也一定程度上妨碍了嗅觉判断,却戎大概被所有不知情的虫都理所当然地归为解雁行的君侍,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特意去否认,只压着声音道:“他不方便。”
“你知道我是谁吗?”克里普不屑地啧了一声,“我的雄父是中央陆军大校,雌父是首都学院副院长,还不快给我让开。”
口罩雌虫一言不发。
克里普只当这虫是被吓到了,内心又是嫉妒又是害怕,正在做最后的挣扎,他相信,只要对方稍微有点眼力见,最终总会让开的,于是他趾高气昂地开始了评价:“……说真的,你的发色真难看,等我成了家里的雌君,一定要让你染个别的颜色,不然,就不许上雄主的床。”
“你说你的雄父是大校,”倏然,雌虫开口道:“雌父是副院长……”
“对,知道的话就……”
“那你本虫,”雌虫嗤笑一声,“算个什么东西?”
“你——”克里普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还是来自一只无名无姓的虫子,他直接扬手就是一拳,对准了口罩雌虫的脸,要用拳头教会他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没想到口罩雌虫的反应速度大大超出他的预料,拳风未至,对方已经轻描淡写地微微后仰,恰好躲开了这一拳,克里普的手只堪堪擦到了雌虫的半截面具。
金属面具摔落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雌虫的眼睛彻底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一璨金,一雾白,在整个星球上都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