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那个游乐长安,一出手就挥掷千金的燕王世子,如今却说对京中事物不熟悉,真叫人笑掉大牙。
韩芷心下腹诽,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侯爷聪慧过人,手下能人辈出,如何会需要小女子带路。”
“依着韩姑娘的意思,是不愿意了?”
一旁坐着的韩长忠正想帮韩芷说话,谁知越岂却突然话锋一转:
“韩姑娘不愿意做本侯的路引,那本侯给韩姑娘做路引怎么样?这样也好有个伴。”
见韩芷瞪着自己不说话,越岂心情大好,嘴角眉梢都挂了些许笑意。
“怎么,韩姑娘还是不愿意吗?”
若是再听不出越岂的估计为难,韩长忠就白在官场混这么久了。
“侯爷,小女一直养在深闺,往年花灯会也是同京中世家小姐一路出游,只怕……贸然同侯爷单独出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听着韩长忠的话,越岂也不急着回答,而是慢悠悠端起手边清茶品了一口:
“既是这般,倒成本侯考虑不周了。”
韩芷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侯爷若怕出游不识路,我这边倒有一主意。城中有一处金玉楼,楼中伙计时常引入京人士游玩,对长安城内四下很是了解,若侯爷急需人引路,可以去楼里要一伙计引路。”
韩长忠忙点头:“若侯爷不愿意要酒楼伙计,下官家中几个小厮对京中各路也很熟悉,均可由侯爷带去。”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就顺势而下,不再出口为难人。
可,越岂不是一般人。
只见他搁下茶盏,抬手支住脑袋,眼中带笑的望向韩芷:
“可本侯就想要韩姑娘给本侯引路。”
男人官袍着身,明明一身威严,如今这一举动却平添了几分风流。
他这番举动,吓得韩长忠眉心直跳。
这人果然是故意来找茬的!
就在他暗暗准备发怒时,某个侯爷话锋又是一转,颇为可惜的开口:
“既然韩姑娘不愿意,本侯也不好强求。”
说着他就起身理了理官袍,冲韩长忠道:“韩大人今日多有叨扰,待过几日本侯在家中设宴,再寻韩大人畅谈天下之事。”
韩长忠被他多番举动弄得一头雾水,眼下只呆呆点头:“下官送侯爷。”
送走越岂,韩芷还在前厅没走,韩长忠急忙提着官袍跑到她跟前:
“芷儿,你告诉爹爹,你此前可有同顺成侯爷见过面?”
方才越岂的举动太过无礼,韩芷眼下正气得头顶冒烟,闻言不解开口:
“爹问这个做什么?”
“你难道没瞧见方才侯爷看你的眼神?”
韩芷一脸茫然:“什么眼神?”
见她这副表情,韩长忠暗叹一口气坐入椅子:“你呀,平日瞧着聪明,到了这些事却愚钝得很。”
“什么事?”
“就是……”韩长忠正想开口,瞧见守在前厅外的下人,又赶忙压低了几分嗓音:
“就是侯爷爱慕你这件事?”
“什么!”
眼瞧韩芷反应这么大,韩长忠赶忙抬手示意她冷静。
“你小点声,若是叫旁人听去了,那可得了。”
韩芷一个头两个大:“爹,你是从哪儿看出来侯爷爱慕我的。”
就方才越岂那举动,明明是还记恨着她当年算计他,跟爱慕两个字是半点都不沾边好吗。
“你不懂,爹是过来人,就顺成侯爷方才看你那眼神,八成都是爱慕你。要不然也不会一味要你同他游花灯会,这不是爱慕是什么?”
说着,韩长忠抬眸将韩芷上下看了一眼:“芷儿长得像你娘亲,引得人爱慕也是正常,只是婚姻之事还得慎重。”
“……”
怎么就扯到了婚姻之事?
这个小插曲一过,很快就到了花灯会这一天。
入夜,长安街巷各色花灯绚烂夺目,街中小贩趁机撑摊叫买,来往车马人群络绎不绝,十里之外都可闻其热闹之声。
今日韩芷穿了一身天青色绣芙蓉长裙,长发挽做飞仙髻,为了避免在人群中行走方便,她并未带许多首饰,只浅浅着了几株同色珠花,却也美得惊人。
越岂倚在金玉楼扶栏边,眼望着下方女子欢喜扑入人群,精巧面容上全是笑意,他这几日的疲惫也似乎消散了许多。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
许劲川提着酒壶走到他身侧,顺着他视线往下看去,眼眸一亮:
“那不是当日宴会上的韩姑娘嘛,她今日打扮得可真好看。”
许劲川话刚说完,对上某个侯爷突然冰封的眉眼,瞬间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不好看,丑得跟只猴子似的。”
“不好看,那你看什么?”
许劲川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眼瞧越岂转身离开,他只得提着酒壶追上前:“侯爷是准备回府吗?”
“找猴子。”
“……”
长街上,两侧买花灯的小贩正在揽客;韩芷带着秋儿走过,一眼便瞧上了货架顶端的芙蓉花灯。
“老板,你那花灯怎么买?”
见生意上门,一旁老板连忙笑着迎到韩芷身边:“这位小姐眼光真好,这芙蓉花灯五钱一个,若多添一钱,我这边可再送小姐一枚烛芯。”
韩芷正低头准备掏钱,一支手却在她之前,将六钱银子递到了老板手中。
“我替这位小姐付钱。”
熟悉的嗓音叫韩芷微怔,一抬头便落进了一双温柔眉眼。
“韩姑娘,我们又见面。”
是顾砚之,韩芷心间微颤,忙低身给他回了一礼:“见过顾公子。”
“今日本是游街赏灯,不在乎礼分,韩姑娘客气了。”
愣愣接过递到自己面前的花灯,眼望着顾砚之走远,韩芷都没怎么缓过神,反倒是一旁秋儿激动得不行。
“顾公子真是人俊心善,还主动给小姐买花灯,不愧于京中第一美男的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