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那儿?”
韩芷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一双好看的眸子全是怒火:“越岂,你是把我当成犯人看管吗?”
“如今外面不安全,你贸然出府恐有危险。”
韩芷冷笑一声:“如果我今日非得出府呢?”
越岂深看了她一眼,突然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你想去那儿我陪你去便是。”
说着,他便对跪在韩芷前方的马夫道:“去备马车,我陪夫人出去走走。”
“是。”
一刻钟,戴上遮雨油布的马车从顺成侯府偏门出发,韩芷听着外面逐渐变大的雨声,烦躁许久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些。
越岂细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面色稍缓后,才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递到她面前:
“尝尝这个。”
韩芷抬眸看了他一眼,也没拒绝。谁料只尝了那茶一口,她本来不报希望的眸子,瞬间便亮了起来。
“这是乌雪茶?”
越岂见她喜欢,嘴角也带了几分笑。
“这是我亲手晒制的,你若喜欢,一会儿回府我叫丫鬟给你送几罐到枫林院去。”
“枫林院?”
越岂瞧着韩芷不解的小眼神,故作伤心的开口:“你不是说不想同我待在一间院子里吗?正巧我寝房隔壁的院子还空着,便只能拨给你住了。”
韩芷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越岂竟然真的应承,一时之间,也说不清自己此刻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你爹他们的行刑日在后天,我都安排妥当了,你不必担心。”
越岂突然冒出的话,叫韩芷赶忙压制住内心的悸动看向他:“你准备怎么做?”
“偷天换日。”
外面雨越下越大,雷电夹着狂风扫过无人的长街,将暗沉的天色撕开一道口子,瞧着竟有几分末日降临时的压抑感。
玄英殿前,刘全抱着拂尘瞧着远处不时从空中劈下的闪电,一双幽深如潭的眸子,透出几分叫人识不透的寒意。
当年他领命屠杀燕王府时就是这般天气,如今六年过去了,殿内的君王一碰上这个天气,还是会吓得惊声尖叫,也是不知疲倦。
站在他身侧的喜祥听着殿内周崇的惨叫声,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沾着的雨水:“干爹,皇上吓成这个样子,咱们要不要去请太医来瞧瞧。”
刘全冷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命硬,你去叫吧,咱家可不敢去。”
喜祥被他瞪得身子微颤,赶忙着跪入地:“儿子胡言乱语,干爹别生气。”
“皇上的性子你在他跟前待了那么久,还没摸清吗?”
喜祥:“儿子愚钝。”
刘全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你呀你,枉费咱家费尽心思提拔你,竟是个自己不中用的。”
“儿子蠢笨,眼瞧着这辈子是离不开干爹庇护的了,还望干爹疼儿子。”
刘全抱着拂尘望着从檐上飞泻而下的雨水,白净无须的面容,罕见的露出几分伤感。
“眼瞧着咱家自个的路都越走越黑,看不见尽头了,咱家如何还能护得住你。”
喜祥闻言眼眶微红:“干爹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是皇上跟前的人,皇上活万岁,你便得活九千岁守着,哪里能自己说这些丧气话。”
“九千岁?能活八十岁,咱家就心满意足了,那里能那么贪心。行了,下雨了地凉,你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喜祥抬起袖子擦了擦面上的眼泪站起身。
刘全听着身后殿中声响渐弱,长叹了口气后开口:“走吧,咱们进去瞧瞧皇上。”
东宫里,薛绫再次带着贴身宫女赶到的时候,周熵已经醒来。
许太医看见她,赶忙迎上前低声嘱咐道:
“皇后娘娘,二皇子他刚醒,不能再受刺激了,你一会儿见了他,可千万别问他面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薛绫抬头看了眼后方呆坐在床榻上的周熵,连忙点了点头。
床榻里,周熵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跟前,当即慢吞吞抬起头:“母后?”
薛绫瞧着他这副模样,心疼得眼眶又是一红:“熵儿,是母后对不起你……”
周熵强扯出些许笑容:“是儿臣自己不中用,辜负了母后的期望,不怪母后。”
他越是这么说,薛绫心里就越发难受。
“熵儿你放心,你父皇已经立你为太子,便是没有太子大典,你如今也是太子,谁也改变不了的。”
周熵眼中有些难过:“母后不必安慰我了,没有人会愿意立一个容貌有损的人当太子,就算是朝中大臣知道了,也不会同意。”
“岂能容得他们同不同意?”薛绫面上罕见的露出几分凶狠:“谁是敢不同意,就是违抗皇命,本宫定回禀了皇上诛他们九族。”
东宫这边出事,月霞宫里的苏烟也好些日子没能安眠。
沉水从宫门处取来晚膳,瞧见自家娘娘只着单衣站在廊下瞧着雨水出神,吓得她赶忙将手中东西递给身旁宫女走上前。
“娘娘,你怎么起身了?”
苏烟回头看了她一眼,也没拒绝她盖过来的披风:“岁欢再有不到十日就要远嫁北境了,本宫想去看看她。”
沉水替她系好披风,柔声安慰道:“奴婢已经打听过了,这些日子皇上夜里都念着娘娘的名字,想必用不了多久,娘娘身上的禁足令便能被解开了。”
“这段日子本宫总是心神不宁的,可是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沉水替她整理披风的动作顿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
“奴婢也出不去,只是听送饭来的小太监说了一嘴,似是二皇子出了些事。”
苏烟心口一颤,急忙追问:“二皇子?他出什么事了,可是与隽儿有关?”
“娘娘不必忧心,如今二皇子都被皇上立为太子了,还能出什么事。”
苏烟见沉水眼神闪躲,下意识攥住她的手:“你如实告诉本宫,二皇子到底怎么了。”
沉水被她冷厉的眼神吓了一跳,赶忙低身跪入地:“娘娘息怒,并不是奴婢有意隐瞒,奴婢只是念着娘娘如今处境艰难,不想娘娘再因为这些事情受累了。”
“隽儿是本宫的亲生儿子!”
“睿王殿下是娘娘的亲生儿子不错,可他更是皇上的儿子。无论他犯了什么错,皇上都不会怪他,可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依着皇上的性子,一定会舍弃娘娘的!”